“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是古代兵家之妙計。然而，現(xiàn)代社會也有人“妙用”此計———曾經(jīng)身家千萬的公司老總和精通多國語言的海歸精英“強強聯(lián)手”，用此計制造出一連串偷渡大案，直到東窗事發(fā)被浙江省舟山警方拘捕。

　　7月20日，浙江省舟山市公安邊防支隊公布消息：經(jīng)過長達近一年的縝密偵查，舟山警方于近日成功摧毀以溫州籍“蛇頭”南某、上海籍“蛇頭”蔣某、舟山籍“蛇頭”趙某為首的偷渡團伙，抓獲涉嫌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的犯罪嫌疑人8名。經(jīng)審查，在過去的兩年中，這批蛇頭通過在福建、安徽、河南等11個省市發(fā)展“下線”，以5萬至16萬元不等的價格，大肆招收、引誘偷渡人員，采取偽造身份材料的方式，將偷渡人員“包裝”成在職人員騙取旅游、商務簽證，先后組織45批71人偷渡至東亞、歐洲的多個國家。

　　一起遣返案引出跨省特大偷渡案

　　去年7月，一條工作通報引起了舟山市公安邊防支隊偵查隊民警的注意———“轄區(qū)內(nèi)有4人因被懷疑有非法移民傾向而被東亞某國阻止入境”。很快，警方找到了兩名知情人士。據(jù)知情人士介紹，去年6月左右，普陀人張某產(chǎn)生了赴國外打工賺錢的念頭，但是過高的出國成本讓張某望而卻步。不久，經(jīng)人介紹，“蛇頭”趙某主動聯(lián)系到張某，提出“零成本”(即組織者承擔一切費用，偷渡成功時再由偷渡者家人在國內(nèi)一次性支付偷渡費用給組織者)出國的方案。面對趙某的“好意”，正愁找不到門路的張某欣然接受，并將個人護照提供給趙某，用于辦理出境手續(xù)。

　　一個月后，趙某電話通知張某，已辦好了赴某國旅游的手續(xù)，并親自帶領(lǐng)張某前往上海。同時，趙某又將另外3名舟山籍企圖非法出境打工的人員接到上海與張某會合。7月21日晚，溫州籍“蛇頭”“阿兵”親自帶領(lǐng)張某等4人從機場出境。在抵達東亞某國時，由于同機抵達的一名東北籍游客行李中帶有過冬衣物，該國工作人員認為其涉嫌偷渡，便由此加強了該批次的入境審查，從而對張某等4人的“游客”身份產(chǎn)生了懷疑，于是阻止其入境并予以遣返。

　　由此線索，舟山警方分析認為，上海很可能存在著一個較大的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的犯罪網(wǎng)絡。

　　今年5月，了解到趙某有可能再次組織人員偷渡后，舟山市公安邊防支隊立即成立了專案組。

　　兩地聯(lián)動偷渡團伙土崩瓦解

　　經(jīng)過立案偵查，舟山警方逐漸摸清了一張以上海為中心，輻射全國十多個省市的巨大組織偷渡網(wǎng)———南某，溫州人，外號“阿兵”，是掌握全局的團伙“上線”；蔣某，上海人，曾在歐洲留學生活4年，負責前期為偷渡者騙取出入境證件；舟山人趙某、黑龍江人黃某等在全國各地負責組織偷渡人員……

　　5月30日，在得知趙某將于次日帶領(lǐng)1名偷渡人員從舟山前往上海與“阿兵”等人會合的情況后，專案組抽調(diào)6名警力對趙某等人進行喬裝跟蹤。

　　6月1日，趙某將偷渡人員移交給“阿兵”后，單獨前往杭州。

　　抓還是不抓———此時，這樣一個問題擺在了專案組面前，抓可能驚動其他“蛇頭”；不抓有可能讓趙某逃脫。經(jīng)過一番斟酌之后，警方?jīng)Q定繼續(xù)喬裝跟蹤，對其進行秘密控制。

　　6月3日下午，專案組得知偷渡團伙將于次日組織一批人員出境，便決定于當晚實施抓捕。

　　當晚22時許，上海、舟山兩地警方聯(lián)動，成功抓獲蔣某、“阿兵”、趙某等4名犯罪嫌疑人及3名偷渡嫌疑人員。次日上午，警方將正在企圖轉(zhuǎn)移護照等證據(jù)的犯罪嫌疑人黃某以及偷渡嫌疑人李某抓獲，并查獲大量護照、銀行卡、U盤、邀請函以及132枚假印章。

　　在大量證據(jù)面前，6月6日，犯罪嫌疑人“阿兵”交代，其在杭州有一長期固定的“下線”———在某旅行社擔任日韓部經(jīng)理的蔡某。

　　因為蔡某持有多國護照，可隨時正常出入境，為穩(wěn)住蔡某，避免其聞風潛逃，專案組一方面要求“阿兵”與蔡某取得聯(lián)系，表示偷渡成功，近日將把錢匯往其賬號；一方面派出精兵強將趕赴杭州對蔡某實施抓捕。當日下午，專案組成員以協(xié)查偷渡人員為由，將還在做著發(fā)財夢的蔡某抓獲。

　　6月6日晚，通過蔡某，另一個“下線”———在上海某旅行社韓國部任經(jīng)理的張某浮出水面。專案組成員又馬不停蹄地連夜驅(qū)車前往上海，在浦東機場門口將正準備潛逃的張某抓獲。

　　之后，邊防民警根據(jù)“阿兵”等人的交代，兵分11路奔赴安徽、河南、河北等11省市抓捕“蛇頭”和偷渡人員。截至7月20日，共抓獲“蛇頭”8名，查明涉案偷渡人員71人。

　　花樣迭出精英炮制“二次出境法”

　　“‘6·3’特大偷渡案組織嚴密、計劃周全，‘蛇頭’老謀深算、詭詐多疑，與以往傳統(tǒng)的偷渡案件相比，‘6·3’特大偷渡案屬于高智商作案，隱蔽性更高，偵破難度更大。”舟山市邊防支隊負責人向記者介紹說。

　　作為“6·3”偷渡團伙曾經(jīng)的領(lǐng)軍人物———蔣某和化名為“阿兵”的南某的人生軌跡，都曾有過輝煌。

　　蔣某，曾經(jīng)留學德國數(shù)年，精通多國語言，新婚燕爾；南某，曾是身家達到兩三千萬元的公司老總……

　　那么，又是什么讓他們放棄了曾經(jīng)的意氣風發(fā)，走上了“蛇頭”這樣一條歧途呢？

　　據(jù)南某交代，由于一次投資失誤，公司走上了絕境，自己負債上千萬元；而蔣某則因為2008年的一起傷害案件被判緩刑，急需40萬元賠償金。

　　面對人生的起伏，試圖再次“站起來”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他們心目中的賺錢“捷徑”———組織偷渡。經(jīng)人介紹，志趣相投的兩人一見如故，經(jīng)過一番商議之后，蔣某和南某便開始在各自的“領(lǐng)域”中大展拳腳。

　　辦案民警告訴記者，由于南某深知出境旅游、商務考察等名目容易申請簽證，于是便虛構(gòu)各種名目的公司、企業(yè)，將偷渡者“包裝”成一個個公司的“老總”、“經(jīng)理”等，向目標國申請簽證。除了親自引帶偷渡者前往各國，南某還將偷渡者“安插”到各個旅行團中，然后以游客的身份在目地國滯留。對一些旅游簽證有困難的目的國，南某則采取轉(zhuǎn)道偷渡的方式，即首先將偷渡人員以正常旅游方式安排到與目的國有良好外交關(guān)系的國家，然后再偷渡到目的國。

　　為了提高偷渡的成功率，南某甚至想到了“走活”護照等偷渡方式，即安排偷渡者赴國外旅游，獲得良好的出入境記錄。同時，為了節(jié)約成本，他還偽造印章以及出入境記錄，然后安排偷渡者前往國外，最終非法滯留，達到成功偷渡的目的。

　　這邊南某精心“包裝”策劃，那邊蔣某也是充分施展其人脈關(guān)系，為其偷渡計劃“錦上添花”。今年4月，蔣某得知歐洲某國將于兩個月后舉行國際建筑材料展會后，立即與該國的同學聯(lián)系，輾轉(zhuǎn)得到了會展主辦方的聯(lián)系方式，并立即發(fā)函至主辦方，表示自己想帶團參展。經(jīng)過一番運作之后，最終主辦方同意了蔣某的參展要求，并給了21個人的參展指標以及邀請函。

　　5月初，蔣某將20名偷渡者包裝成參展人員。5月中旬，由于參展人員數(shù)量較大，該國駐上海領(lǐng)事館同意蔣某派代表參加“簽證面試”。在蔣某的親自帶領(lǐng)與指導下，兩名“代表”順利過關(guān)。6月2日，蔣某與其他“蛇頭”安排“包裝”成參展人員的20名偷渡者分3批出境，并訂購了次日的機票。

　　然而，他們沒有料到，就在蔣某與偷渡者準備出境時，民警突然而至，將他們成功阻截。本報通訊員 張振原 本報記者 陳東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