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內(nèi)幕
“沒想到錢拿得這么快”
記者:第一次你就成功了,是不是覺得有成就感?
李某:(點了點頭)是的,沒想到錢能拿得這么快,之前是沒想到的。
記者:“導演”跳樓,一般是怎么操作的?
李某:別人找我后,我會先和求助的人一起去找欠錢方。然后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比如能把討錢者召集到一起啊什么的,最好選在節(jié)假日之前。
我讓他們分工協(xié)作,到曾經(jīng)做工的樓頂,幾個人去跳樓,樓下站一些人接應,有時還制作一些標語。都想盡快把錢討回來,這些工人都愿意,我總要多次囑咐他們注意安全。然后,我就給媒體、勞動局打電話,有時給110、119打電話,如果沒人來,我還會給市長專線打電話。
一般情況下,總會有人去的,只要有人關注了,錢要回來的希望就大了。
記者:現(xiàn)在看來,跳樓討薪成功幾率很高!
李某:(笑)是的。有些部門都怕出事,一旦出事了,上級要追責的。因此,一旦有多個人跳樓討薪,相關部門會很重視的,能夠解決的會當場解決。
特別是記者到現(xiàn)場后,擔心媒體報道后對有關方面不利,一些負責處理跳樓事件的人更會盡力把問題盡快解決。
擔憂
“我不怕被拘留,只害怕出事”
記者:多次導演跳樓秀,你最擔心的是什么?
李某:擔心萬一有人失足從樓上掉下去,那我的麻煩就大了。還有,我也擔心記者不去現(xiàn)場,這樣影響就小,關注的人少,成功的可能性小多了。有幾次失敗,就是記者沒去,沒人關注。
28日,記者報道李某導演農(nóng)民工跳樓秀后,截至目前,李某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多次問記者民警會不會抓他。
記者:你知道導演跳樓是違法的嗎?
李某:知道。原來,很多人不知道,你將我的事公開后,大家都知道了,我一直擔心有民警來抓我(已先后4次問記者有沒有公安局的人來找他)。
父母還不知道我的事情,一旦我被拘留了,我受點苦無所謂,父母怎么受得了!而且,我的女友也沒人照顧了,不知該怎么辦。如果討回了工錢,被拘留了也不后悔,只求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記者:可以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名”了,有哪些擔憂和苦悶?
李某:我害怕被更多的人找去幫忙。說句心里話,我真的不想那樣做。好端端的,誰愿意去跳樓啊。我希望不要出現(xiàn)工錢討不回的現(xiàn)象。但是,作為農(nóng)民工,這樣的事情總是難以避免。
愿望
“農(nóng)民工不再為討不到工錢哭泣”
記者:你幫他們有沒有得到相應的報酬,或者說提成?
李某:沒有。都是朋友幫忙,都是可憐人,談什么報酬。不過,每次,他們會請我喝酒、買包煙,還給我的手機充50元話費。畢竟,要耽誤我的時間,還要打很多電話,這也算作補償吧。
記者:有人稱你是免費農(nóng)民工的“維權斗士”,稱你是武漢最牛跳樓秀“導演者”,你還打算堅持下去嗎?
李某:自從傅家坡長途汽車站首次導演成功后,不少農(nóng)民工將我看作他們的“保護神”,經(jīng)常有人找我。我拒絕了很多,實在拒絕不了的,只好答應試試。
我自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下去,心里很矛盾。再這樣下去,公安局肯定要找我,而面對那些可憐的朋友,面對拿不到錢幾年不能回家過年的求助者,我不曉得自己的心夠不夠狠。
我最大的希望,是農(nóng)民工不再為討不到工錢而哭泣。
李某跳樓秀時間表及成果
● 2007年年底 因兩年未回家過春節(jié),在諶家磯一建筑工地做事的3萬元工錢一直討不回。當年,他和工友在中南路一棟30層高的樓上跳樓討薪,順利拿到了血汗錢。這是他第一次跳樓,共討回31萬元。
● 2008年1月21日 在武昌傅家坡長途汽車站樓頂,他和4人冒著鵝毛大雪跳樓,兩天后,他拿到了4000元欠款。
● 今年1月9日 沌口某小區(qū),他“導演”5人跳樓,當日幫農(nóng)民工討回了3.5萬元。
● 5月16日 武漢光谷步行街后面康橋小區(qū),他再次“導演”,4農(nóng)民工爬到33層樓頂翻越到護欄外跳樓,當日,順利拿回萬余元工錢。
● 5月27日 在東西湖將軍花園晨龍城小區(qū)D區(qū),5農(nóng)民工跳樓,也是他導演的。如今,有關部門正在協(xié)調中。
1月16日,一工人手拿4張總計90萬元的欠條欲跳樓討薪。見習記者 趙端 攝
專家解讀
李某利用了“江湖智慧”
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關系學院教授尚重生說,跳樓討薪由來已久、屢見不鮮,反映的勞資雙方的矛盾也一直存在。有三個深層次原因。
一是工錢長時間討不到手,通過勞動局、法院等合法途徑一時不能奏效,或者不知道如何操作,維權成本高。一旦合法的不能成行,農(nóng)民工就會采取過激的非法途徑維權。而實踐證明,跳樓討薪等非法途徑是有效的。跳樓就會造成市民圍觀、交通堵塞等社會秩序不安定因素,政府就會出面來解決,農(nóng)民工就能如愿拿到工錢。
其二,一旦跳樓討薪成功,就會有人紛紛效仿。跳樓討薪成本低,效仿容易,而在處理這些危害公共秩序的跳樓者時,因為是弱勢群體,有關部門多是有情操作,拘留的很少。
其三,這也是弱勢群體走投無路的結果。農(nóng)民工辛辛苦苦流血流汗,卻長時間討不來工錢,百般無奈之下,只好放棄自己的面子和尊嚴,冒著不慎墜樓的危險去跳樓,是不得已而為之。換上政府公務員、大學教授,絕對不會為了幾千或幾萬元錢去跳樓的。
對于跳樓背后的導演者李某,他正是看到了當今社會的潛規(guī)則,利用了市井的“江湖智慧”,通過造聲勢,抱著“鬧得越大越能促使問題解決”的心態(tài)來進行維權?梢詳嘌,農(nóng)民工兄弟需要他這樣的江湖維權智慧。
當然,從理論上講,李某的行為并不可取。反思一下我們的政府,肯定有些管理方面出了問題。希望政府從制度上入手,建立行之有效的措施,保障農(nóng)民工能按時領到血汗錢,不再用跳樓這一極端方式討薪。
業(yè)內(nèi)建議
工錢直接發(fā)到農(nóng)民工個人
溫家寶總理為農(nóng)民工討薪后,不少地方推行了質保金制度,即建筑方進場須向主管部門交納總造價5%的現(xiàn)金,以備工人討不到工錢時救急。
有建筑行業(yè)人士建議,農(nóng)民工工錢應該采取直管直發(fā)方式,即工錢由總老板管理發(fā)放,包工頭負責提供工錢結算單據(jù)。在發(fā)放工資時,老板憑身份證挨個發(fā)放農(nóng)民工工錢,而包工頭只能領取自己的那一份。如果這樣,工人領工錢就容易多了。
據(jù)了解,目前,在武漢已有不少建筑商采用了這一方式,效果明顯。(荊楚網(wǎng)--長江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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