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5月28日電 自非典災難發(fā)生以來，中國財政的表現出乎許多人的意料，諸多舉措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氣呵成，有力地保證了中央在非常時期的“兩手抓(一手抓防治非典，一手抓經濟發(fā)展)”方略。本周出版的《瞭望》周刊指出，危機凸顯中國財政應變能力。
文章層層遞進，分析了如下一些問題——
中國財政能力為何能明顯增強
據財政部部長金人慶介紹：截止5月20日，各級財政已安排資金近100億元用于防治非典。同時，國家規(guī)定對農民非典患者實行免費醫(yī)療救治。包括從留驗、隔離到治療全過程的伙食、住院等費用，全部由政府負擔。這在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
一位財政部資深人士感慨地說：“有錢沒錢語氣都不一樣，10年前全國財政收入僅3000多億，那時，每年中央財政增量只有20多億元。今天，比分稅制改革前增量多了16000多億，財政能力明顯增強�！蔽恼乱鲋袊嗣翊髮W校長助理、財政專家高培勇教授指出，這要歸功于分稅制改革的功勞，“如果沒有1994年分稅制的改革，現在就不可能有如此之強的中央財政的宏觀調控能力。”
9年前的分稅制改革是中國財政體系發(fā)生的一場深刻變革。分稅制改革增加了兩個比重——財政收入占GDP的比重、中央財政收入占全國財政收入的比重。同時，5年前提出的建立公共財政的基本框架，促進了財政從原來的無所不包、無所不管的傳統(tǒng)計劃經濟財政，向市場經濟國家通行的公共財政轉變，這從財政支出的角度確立了財政用于公共服務、公共產品和公共投資的支出。文章說，盡管這項改革還遠遠沒有完成，但如果沒有這兩項改革，出現非典這樣大的疫情是難以應付的。
加大支出會否傷筋動骨
預算內外有多少錢可以處理應急事件？文章指出，通常，兩個數字十分重要：財政總收入和稅收增長。由于非典事件，“預備費”開始被人們關注。中國的《預算法》規(guī)定，每年預算安排當中要有1%～3%的后備金，就是為了應付像非典這樣的突發(fā)事件。從支出看，去年全國財政支出22012億元，按照3%計算，后備金在660億元左右。如果非典支出不超過200億元的話，只占全國財政總支出的0.9%。另外，發(fā)大水等災害，還有預算內的專項救災資金。
中央財經大學校長助理、財政專家李俊生教授認為：“抗擊非典造成的中央和地方增加支出，不會對年度預算有太大影響”。
高培勇則稱，財政部的手中還有一張超預算增收“大牌”未出。高介紹：去年稅收增長12%左右，而原定增長是8.0%。也就是說，在所通過的預算之外，還有4個百分點的超預算增長。
非典對稅收影響有多大
自抗擊非典以來，經國務院批準，財政部對疫情地區(qū)、部分困難行業(yè)、在限定時段內出臺了四項財稅優(yōu)惠政策，概括起來，一是減免18項行政事業(yè)性收費，二是減免收取15項政府性基金，三是減免部分稅收，四是對中央民航和旅游企業(yè)短期貸款實行財政貼息。加上以前出臺的對一線醫(yī)務和防疫工作者按規(guī)定取得的臨時補助免征個人所得稅等三項優(yōu)惠政策，文章指出，稅費減免意味著財政減收，而抗擊非典使財政增支。這是否影響到今年預算的完成？
對此，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副所長蘇明指出，除對航空公司免收民航基礎設施建設基金之外，減稅的行業(yè)主要影響的是地方稅，而不是中央稅。中央財政的主要稅源是增值稅、消費稅和所得稅，其中，增值稅75%是中央所得，消費稅是100%中央稅，新增所得稅60%屬于中央。減免優(yōu)惠稅收主要是營業(yè)稅，是地方稅。
文章引述財政部部長金人慶一句“十分經典”的話說：“財政減收終可數，經濟發(fā)展難限量”�？梢姡绊懚愂兆钪饕囊蛩厝匀皇墙洕鲩L。
高培勇分析認為，非典對稅收的影響首先是經濟波動的影響，其次是政府的稅收優(yōu)惠政策。但指出，非典對財政收入的影響非常有限。從非典對經濟沖擊的角度看，稅收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稅收的格局是流轉稅占70%，所得稅占30%。流轉稅不會隨著企業(yè)盈虧而變化，即使企業(yè)虧損也要繳稅。從流轉稅的格局看，非典主要影響的是第三產業(yè)，而涉及到第三產業(yè)的主要是營業(yè)稅，營業(yè)稅只占流轉稅的1／4。其結論是：從經濟增長下降對稅收的影響看，至多會影響稅收100億～200億元的范圍之內，有可能還要少。
從政府主動減稅對稅收的影響看，高培勇測算認為，“如果算大賬，至多在200億之內�！�
結論是，從收入與支出角度看，受非典的沖擊對稅收減收的影響，至多是300億～400億元，也可能在300億元以下。如果考慮受益行業(yè)的增收，可能會更好一點。
財政赤字會否被突破
疫情對財政經濟的影響已經顯現，并將反映到財政收支。那么，今年財政赤字3198億元的規(guī)模？高培勇認為，今年一定會突破赤字規(guī)模。理由有二：其一，政府總是有擴張支出的沖動，非典是最好的理由；第二，財政收入減收，財政支出增加，兩項相加有500億左右。
蘇明認為，財政收入無法調控，支出是可以調控的，赤字規(guī)模也是可以調控的。由于非典的影響，收入減少只是一個方面，重要的是可以壓縮支出，可以采取非常措施。他強調，既要開綠燈把當前的事情安排好，又要考慮長遠，突破赤字會進一步加大風險。
文章指出，不能否認，壓縮支出是有難度的。以往的調整均是基于增量的調整，存量難以做文章。人們難以力求使存量的結構朝著向弱勢群體的支出轉化，只是期盼在增量的安排上加大支出力度。高培勇也承認：增加“此”支出勢必消減“彼”支出，財政支出的背后是既有的利益格局，這是非常難以調整的。
但令人驚喜的是，支出減少的情況已經出現。行政事業(yè)機構的相關費用呈下降趨勢。 蘇明說：“通過廉政建設，政府的運行成本是可以減少的，也是可以壓支的”。
暴露公共財政體系的問題
高培勇說：幸虧中國初步打下了公共財政框架的基礎，才能夠在非典肆虐的時期有比較令人滿意的反應。只有進一步加快公共財政制度的建設步伐，才能在未來的各種突發(fā)性事件中有更加令人滿意的表現。
但文章指出，面對非典，人們認識到公共衛(wèi)生關系到公共安全，由此檢驗出既有的公共財政的制度框架體系還不完善。
李俊生認為：“非典疫情對中國的沖擊，暴露了公共財政體制和公共管理體制建設上的問題。人們已經認識到政府是足球場的裁判員，但這只是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的一個職能，足球場看臺上有觀眾，政府必須要考慮給予他們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從這個角度看，這是我們建立公共財政非常好的契機”。
高培勇認為：“我們對既有的公共衛(wèi)生的投入是不足的。醫(yī)療衛(wèi)生設施非常薄弱，不要說對應突發(fā)起來的公共衛(wèi)生事件，就是維系正常的運轉也非常困難。衛(wèi)生方面的科研攻關的支出也是比較少的”。目前，中國在公共衛(wèi)生方面的投入都帶有“救火”性質。沒有走到主動增加公共衛(wèi)生投入的階段。
財政部有關人士透露，今后用于公共衛(wèi)生方面的支出肯定會增長，這是公共財政發(fā)展和建設的方向。專家認為，是否能夠以此為契機，把嚴峻形勢逼迫下的投入轉變?yōu)榛诠藏斦睦砟�，增加對滿足人們需求的公共支出，需要加大公共財政建設的步伐。文章透露，財政部部長金人慶最近將專門邀請專家緊急商討，主題便是公共財政的改革。
(作者：趙憶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