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緣堂是豐子愷故居的名稱。1927年豐子愷在上海立達學(xué)園永義里的校舍,是最初的緣緣堂。后來幾經(jīng)遷徙,最后于1933年在浙江省石門鎮(zhèn)建造緣緣堂新屋,抗戰(zhàn)期間毀于炮火,1985年重建落成。本書是關(guān)于豐子愷女兒豐一吟對緣緣堂的追憶,真實感人。選摘時有刪節(jié)。
江灣緣緣堂:
弘一大師拈字賜名
豐子愷(1898-1975)誕生于浙江省石門鎮(zhèn)(當(dāng)時屬崇德縣,現(xiàn)屬桐鄉(xiāng)市)。1914年在當(dāng)?shù)馗叩刃W(xué)校畢業(yè)后,就讀于杭州的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xué)校。在該校的圖畫音樂老師李叔同先生的指引下,豐子愷走上了專攻藝術(shù)的道路。師范畢業(yè)后,于1921年去日本學(xué)習(xí)了10個月,回國來先后任教于上海?茙煼秾W(xué)校、浙江上虞春暉中學(xué)、上海立達學(xué)園。
1927年農(nóng)歷9月26日,豐子愷虛齡30歲生日的那天,李叔同先生(已于1918年出家)即弘一大師正在豐家做客。恩師對他的教育,不僅限于音樂美術(shù)方面,在佛教上也給予他很深的影響。他決定拜弘一大師為師,皈依三寶,作一名在家居士。于是,在樓下鋼琴邊釋迦牟尼像前舉行了皈依儀式,弘一大師給他取法名嬰行。
就在這一回,豐子愷請求弘一大師為他永義里的這所校舍取個宅名。弘一大師叫豐子愷在好幾張小方紙上寫上自己喜愛而又可以互相搭配的字,把小方紙團成小紙球,撒在釋迦牟尼畫像前的供桌上。先后拿兩次鬮,拆開來都是“緣”字,于是就將永義里的寓所命名為“緣緣堂”。請弘一大師寫了一幅橫額,交九華堂裝裱后掛在永義里的寓所中,這是緣緣堂“靈”的存在的開始。
1930年遷嘉興,1932年遷上海,緣緣堂一直隨著堂主人豐子愷,形影不離。他所寫的隨筆也往往自名為“緣緣堂隨筆”。1931年,上海開明書店出版了豐子愷的第一本隨筆集,就取名為《緣緣堂隨筆》。其實那時的緣緣堂還是“游擊式”的。
石門緣緣堂:
軒敞明爽,獨具樸素之美
直到1932-1933年,豐子愷已出版了20多本書,手里有了一點錢。為了實踐母親在世時自己對她許下的諾言,便在故鄉(xiāng)——浙江省石門鎮(zhèn)(又稱石門灣)木場橋堍的梅紗弄里造了一所房子。這才是現(xiàn)今一般人所指的緣緣堂。
這所緣緣堂是完全按照豐子愷自己的構(gòu)思建造的:采用中國式的結(jié)構(gòu),取其堅固坦白;形式用近世風(fēng),取其單純明快。全體正直,高大,軒敞,明爽,具有樸素深沉之美。
這緣緣堂位在豐子愷的世代祖居忄享德堂和豐同裕染坊(通稱老屋)后面,和忄享德堂隔一條梅紗弄。由于梅紗弄是南北向的,所以緣緣堂通向梅紗弄的大門是向東開的。本來,走進大門,就應(yīng)該是屋前院子的側(cè)面,造房子的工人為了占足地皮,竟把房子造成南邊寬北邊窄。磚墻都已砌好并已粉上了白色,窗框也已做好,就差配玻璃涂漆了。可是豐子愷得知后,堅決要求拆掉重來。他說:“我不能傳一幢歪房子給子孫!”
由于是磚木結(jié)構(gòu),可以搬動,只要花錢雇許多人來把框架抬正,把磚墻推倒重來就行了。但畢竟是大動干戈,所以此事在鎮(zhèn)上一時傳為美談。
緣緣堂主屋南邊是一個水泥大院子,主屋是三開間二層樓的結(jié)構(gòu)。主屋北邊是一個泥地小院子,種一排冬青樹,一個葡萄棚架下安一架秋千供孩子們游玩。再北邊是三開間的平屋,廚房、柴間等都設(shè)在這里。
主屋前的水泥院子圍以很高的磚墻,粉成白色,當(dāng)時稱這種墻為“包墻”。三開間的房,樓上樓下都被隔成前后兩間,前大后小。樓上中央的前后房之間設(shè)有走廊。西前間給豐子愷的三姐豐滿(離婚后)及其女兒居住,還特地從中隔出一小間來供豐滿做佛堂用。東后間作盥洗和廁所用,其余都是臥室。樓下中央后間是過道,前間是客廳,鋪地方磚,其余五間都鋪地板。
客廳中央懸掛一幅中堂,為吳昌碩的紅梅圖。上方是一塊以數(shù)十年陳舊的銀杏板制成的匾額,上面鐫刻著馬一浮所書“緣緣堂”三個大字和一篇偈。
匾額兩旁掛兩副對聯(lián):弘一大師書寫的華嚴集聯(lián)“欲為諸法本,心如工畫師”和堂主人自己書寫的杜甫詩句“暫止飛烏才數(shù)子,頻來語燕定新巢”。廳的東西兩壁則掛弘一大師書寫的《大智度論·十喻贊》。樓下東前間為起居室,壁上懸掛沈寐叟的書法和幾幅古畫。東后間為扶梯間和過道。西前間為主人書房,壁上懸掛弘一大師所書法華經(jīng)普門品集句長聯(lián):“真觀清凈觀,廣大智慧觀;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彼嘣鹤永镉袃蓚花壇,種著茂盛的芭蕉和沒有結(jié)子的櫻桃樹。有時,緣緣堂主人去市場買些櫻桃來掛在樹上,人們還以為真的結(jié)了子呢。
緣緣堂落成后,豐子愷又親自繪圖定制了一批與堂的風(fēng)格相符的既合理又實用的中國式家具。
緣緣堂主人對自己的設(shè)計十分滿意。他借用北宋文學(xué)家王禹-《黃崗竹樓記》里的話說:“彼齊云落星,高則高矣。井于麗譙,華則華矣。止于貯妓女,藏歌舞,非騷人之事,吾所不取!
緣緣堂的建筑費共6000元。而這6000元完全是豐子愷用開明書店所贈的那支紅色派克自來水筆寫出來的。主人把這座建筑視為至寶,他說:“倘秦始皇要拿阿房宮來同我交換,石季倫愿把金谷園來和我對調(diào),我決不同意。”
緣緣堂時期,是豐子愷創(chuàng)作的黃金時代,有許多隨筆和畫都是這個時期發(fā)表、出版的。
永訣緣緣堂:
毀于戰(zhàn)火,一片蔓草荒煙
1937年11月6日,石門鎮(zhèn)遭日寇轟炸,迫使豐子愷一家連夜逃到離鎮(zhèn)五六華里的南圣浜(亦作南深浜)。豐子愷的胞妹雪珍自幼在這里的蔣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后來嫁給蔣茂春。得知石門被炸,蔣茂春馬上劃船出來,把大舅子一家接到了南圣浜,安排住在族人蔣金康家空著的新屋里。11月15日,豐子愷還帶了長女陳寶到緣緣堂去取過一次東西。從此,主人就和緣緣堂永訣了。
11月21日,聞?wù)f石門已架起機槍大炮,桐鄉(xiāng)已經(jīng)開火了,豐子愷一家當(dāng)天便逃離南圣浜,經(jīng)杭州,到桐廬小住,后來又經(jīng)蘭溪來到萍鄉(xiāng),在學(xué)生蕭而化的蕭家祠堂空屋內(nèi)暫住。
1938年2月9日,接早年立達學(xué)園同事裘夢痕2月4日從上海發(fā)出的明信片,說:“一月初上海新聞報載石門灣緣緣堂已全部焚毀,不知尊處已得悉否……”
聞此消息,家人都很悲傷。豐子愷則先后寫下了《還我緣緣堂》(1938年)、《告緣緣堂在天之靈》(1938年)和《辭緣緣堂》(1939年)三文,以抒發(fā)自己對故鄉(xiāng)懷念和對敵寇憤恨的心情。他在《還我緣緣堂》一文中說:“緣緣堂已被毀了。倘是我軍抗戰(zhàn)的炮火所毀,我很甘心!堂倘有知,一定也很甘心,料想它被毀時必然毫無恐怖之色和凄慘之聲,應(yīng)是驀地參天,驀地成空,讓我神圣的抗戰(zhàn)軍安然通過,向前反攻的。倘是暴敵侵略的炮火所毀,那我很不甘心,堂倘有知,一定更不甘心。料想它被焚時,一定發(fā)出喑嗚叱咤之聲……”
緣緣堂究竟如何被焚,何時所焚,現(xiàn)在都不得確知。重建后的緣緣堂墻上的說明文里所說的毀于1938年1月,應(yīng)作1937年11月。被焚后,據(jù)說緣緣堂的煙囪還未倒下。這在豐子愷于1938年7月所寫的《佛無靈》一文中提到過:“我的老姑母……有信來,末了說:緣緣堂雖已全毀,但煙囪尚完好,矗立于瓦礫場中!
抗戰(zhàn)八年, 豐子愷率眷輾轉(zhuǎn)流亡。1945年8月15日, 抗戰(zhàn)勝利了。但因經(jīng)濟關(guān)系, 豐子愷一家到次年才能回到闊別近九年的江南, 于9月25日踏上上海的土地。休息幾天后, 他就去故鄉(xiāng)憑吊緣緣堂。
離別九年, 石門鎮(zhèn)已面目全非, 沿路都是草棚、廢墟。走過木場橋,橋堍一片荒草地, 緣緣堂、忄享德堂和染坊早已不知去向, 連緣緣堂的煙囪也沒有了。只有一排墻腳石, 默默地指示著緣緣堂所在的地方。主人面對一片蔓草荒煙, 回憶著當(dāng)年鐘鳴鼎食的情況。
先師弘一大師的佛教影響畢竟占了上風(fēng), 他終于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片廢墟, 到杭州去另覓新巢了, 只留下了一篇隨筆《勝利還鄉(xiāng)記》和一幅漫畫《昔年歡宴處, 樹高已三丈》。石門的緣緣堂雖然已經(jīng)被焚, 但“緣緣堂”這堂名是永遠存在的。主人后來寫文章, 還常冠之以“緣緣堂隨筆”這名稱。
重建緣緣堂:
法師解囊,圣陶題字
1983年初, 當(dāng)年留豐子愷一家在南圣浜避難的豐雪珍(時虛齡82歲)病情日益嚴重。2月15日正月初三, 豐子愷的幼女一吟夫婦趕往石門鎮(zhèn)南圣浜探望。歸途經(jīng)過桐鄉(xiāng), 當(dāng)時的文化局長吳珊對豐一吟說她退居前想辦成兩件事, 一是完成烏鎮(zhèn)的茅盾故居, 二是重建緣緣堂。桐鄉(xiāng)文化局有此愿望, 真是一件大好事。
緣緣堂不但已經(jīng)一無所有, 而且在它的土地上已經(jīng)建造了一個由三家染店合并而成的“石門鎮(zhèn)印染小組”作坊。重建緣緣堂要費用, 拆遷又要費用,是否可以求助于豐子愷生前的摯友廣洽法師呢?豐一吟便寫信到新加坡。法師不忘舊情, 傾自己的缽資匯來了人民幣三萬元,重建緣緣堂的經(jīng)費就有了著落。另由桐鄉(xiāng)政府出資四萬余元, 供安排土地、拆遷、增筑和內(nèi)部設(shè)施之用。就這樣, 新的緣緣堂于1984年8月10日奠基。家屬請豐子愷的門生胡治均代表前往參加。
重建的緣緣堂于1985年9月15日落成, 9月18日正式對外開放。緣緣堂正南屋的大門上請葉圣陶先生題“豐子愷故居”五字。東面的圍墻造好后, 圍墻門上則請陳從周先生題“豐子愷故居” 五字。李可染先生為緣緣堂題了“緣緣堂”三字, 刻在前院的西壁上, 還題了“豐子愷故居”五字, 刻在木板上, 掛于緣緣堂后門口。
整座緣緣堂都是重建的, 但堂內(nèi)有兩樣?xùn)|西是舊物:一樣是老緣緣堂柱子的一塊基石, 劫后幸存, 現(xiàn)在陳列在堂內(nèi),另一樣是一對被燒焦的大門。這兩件舊物都是豐子愷的堂兄豐嘉麟家從緣緣堂焦土中搶出來的。后來有日本人來參觀, 面對這扇大門, 常覺汗顏, 甚至有人對著這焦大門鞠躬致歉的。
落成緣緣堂:
石門鎮(zhèn)萬人空巷
1985年9月15日, 正是豐子愷逝世十周年紀念日, 緣緣堂就在這一天舉行落成典禮。新加坡廣洽法師特地前來參加。當(dāng)時石門鎮(zhèn)對海外尚未開放, 政府組織了保安人員, 維持秩序。石門鎮(zhèn)上萬人空巷,其熱鬧為前所未有。除了政府官員和捐資者廣洽法師外, 出席落成典禮的文藝界著名人士有來自北京的華君武、林子青, 上海的柯靈、唐云、程十發(fā)、王西彥、邵洛羊、錢君甸、韓天衡, 和浙江各地的黃源、沈本千、譚建承、岳石塵、沈定庵等等。還有不少友好給緣緣堂贈送了書畫禮品。
緣緣堂落成后, 就成立了“緣緣堂文物管理所”。到1998年春, 桐鄉(xiāng)政府又建造了一所與緣緣堂毗鄰的“豐子愷漫畫館”。
除了漫畫館以外, 1992年成立了豐子愷研究會,屬桐鄉(xiāng)文聯(lián)。2000年又在桐鄉(xiāng)創(chuàng)辦豐子愷漫畫學(xué)校, 并開始舉行一年一度的豐子愷故里漫畫周活動。2001年10月, 由文化部批準命名為“中國民間藝術(shù)漫畫之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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