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刊用中國《中華文摘》稿件務經(jīng)書面授權(quán))
為他們、花精力我覺得不值
人物周刊:你已經(jīng)確定退出足球了嗎?
趙本山:不直接參與球隊管理了。最近辦了幾個跟足球有關(guān)的公司,這樣經(jīng)濟上能幫助上他們。
人物周刊:選擇退出,你還是不服氣?
趙本山:一是不服氣,二是不值,不值。比方說你花費了精力,為他們動心,為他們動腦,還得在經(jīng)濟上給他們些補充,最后呢,中國的足球市場和你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不對等,整個市場是骯臟的。這種市場連足協(xié)都管理不了,你說我跟著管什么呢!
人物周刊:很多人說中國的足球很黑,到底是怎么黑呢?
趙本山:不想說它,它就是個假的東西。是假的就很可怕,這個要命,幾個人就能把這場球整壞,或者你想贏一場球,他們就想方設法讓你贏不了。左右你,裁判能把一場比賽吹得什么都不是,你就沒法玩這個球了。
人物周刊:你和足球的關(guān)系,該怎么定義更準確呢?你是個喜歡冒險的人?
趙本山:(考慮了一會兒)最起碼不是那么用心了。外人瞅著很冒險,其實我心里都有數(shù)的。我是個很穩(wěn)當?shù)娜恕?/p>
我要讓“劉老根大舞臺”連鎖起來
人物周刊:你現(xiàn)在的精力主要放在哪兒?
趙本山:二人轉(zhuǎn)和我的電視劇,二人轉(zhuǎn)是我的主業(yè),不應該放棄。如果這一年我把所有的時間精力都花在藝術(shù)團上,那無論社會價值還是經(jīng)濟價值都會很高的。
人物周刊:二人轉(zhuǎn)值得你花這么大精力嗎?一直有種說法,二人轉(zhuǎn)沒什么文化。
趙本山:太值得了,因為它為百姓帶來快樂,你說能不值得嗎?
有些人自以為有文化,老愛寫點文章罵別人,其實這是個道德問題,道德水準差。他寫的初衷就是認為自己太有文化了。哎呀,看了那么些書,學了那么多空洞的知識,攢了那么多詞,其實沒有必要的,沒用,這不是一個文化人要做到的事情。
人物周刊:為什么又提出“綠色二人轉(zhuǎn)”呢?
趙本山:過去很少把二人搬進大都市,現(xiàn)在這是我們的想法。這種綠色,不是說它完完全全就是干凈的,干凈不到哪兒,好多人都不干凈,特別是文化人,他覺得哎呀怎么樣了,其實他自己心里太不干凈了,他一不干凈,就把最民族的、最土地的東西給理解歪了。
人物周刊:把二人轉(zhuǎn)推向全國,甚至推向世界有沒有什么局限性?
趙本山:沒有什么局限性。二人轉(zhuǎn)是最好的語言,因為它是從土地當中走出來的,它沒有經(jīng)過什么科班修飾,它是觀眾培養(yǎng)起來的,它是最土地的。它應該是世界的。我沒想把它推到哪去,確實用不著推。也不等于說它上中央臺了,就是藝術(shù)了。它就是大眾的,是自娛自樂的這種快感,它跟其他藝術(shù)品種不一樣。
人物周刊:那你的那些感受來自哪里呢?
趙本山:來自于生活,來自于感動,來自于人與人之間的接觸呀。我也經(jīng);乩霞胰ィ辽傥覍嚯y還有感動。
人物周刊:你現(xiàn)在出入一些公共場合,總有一些保鏢跟隨,和剛出來時是完全不一樣了?
趙本山:不這樣我怕走不動啊,要沒有人在前面擋著我就出不來了。我倒不是說耀武揚威,也沒人害我,我那些人也不會打人。今天下午去醫(yī)院看病時你也看到了,病人都不看病,都看我來了,我?guī)н@幾個人都不夠了,又去了二十幾個警察維持秩序。要不走不開了。你說沒人保護,我自己再不帶點人,公安局又不配合,那我就完了,擱醫(yī)院都出不來了,那不是看病,那就是找病了。
人物周刊:聽說不久你要開拍一部上百集的電視連續(xù)劇?
趙本山:韓國人不老這么整嗎?我不比他們了解咱中國人愛看啥?(笑)
人物周刊:《馬大帥》拍到了第三部,這在國內(nèi)電視劇中是很少的,你覺得還會有市場嗎?
趙本山:會的。
人物周刊:是什么機緣讓你想做個導演的?
趙本山:1990年代初我就著急,看到張藝謀拍的片子把西北文化弘揚了。作為一個東北人,我們有那么好的文化,為什么不能讓全國知道呢?
上春晚對我來說沒有快樂
人物周刊:現(xiàn)在上春晚對你來說是什么一種心情呢?
趙本山:上春晚對于我來說沒有快樂,是給別人快樂。對于我來說就是想躲開,順順利利地躲開春晚,就是我的真實內(nèi)心。
人物周刊:話說回來,你堅決不肯上,他們也沒辦法呀。
趙本山:實話說,現(xiàn)在上春晚倒變成一種責任,這種責任不僅僅是政府的,而且也是群眾的。不上,觀眾那邊沒法交代。另外,你要不上,媒體會寫上半年不消停的文章來說你這件事兒。這也夠煩人的。
人物周刊:你覺得春晚最終走向是怎樣的?
趙本山:近期內(nèi),春晚這種娛樂形式可能是改變不了,就像過年要放鞭炮,要吃餃子,這是種習慣,春節(jié)晚會也已經(jīng)變成文化了。但這也不是絕對的事,可能會出現(xiàn)另外一種娛樂方式取代它。生活里要有娛樂,要有快樂,人是不會拒絕快樂的。
人物周刊:十幾年的春節(jié)晚會,你的小品連續(xù)7年獲得一等獎,是什么原因讓你能獲得這樣的成績?
趙本山:人物,我們贏在人物。能不能抓住人物的內(nèi)心,這是小品最大的關(guān)鍵。任何作品,最關(guān)鍵的一個就是人物,真實人物,而這又是我們最缺乏的東西。這個人物經(jīng)歷了我們大家共同經(jīng)歷的時代,我是把他的苦難給快樂化了。比如《昨天今天明天》,就是用一種快樂的方式把過去的苦難表達出來。農(nóng)民每天都在苦難中,支撐他們的是什么?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找到快樂啊。
人物周刊:很多人在批評小品的沒落,你的看法呢?
趙本山:說它走向沒落,那誰又取代它了呢,沒有!那它就沒有沒落,換一種方式來想,如果人們不想看小品了,那就說明它的藝術(shù)生命到期了,也就該退出歷史舞臺了,但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周星馳、馮小剛?
趙本山:周星馳的東西,我過去不喜歡,最近還可以。過去可能是,我的新觀念和他的不合拍,我也沒有權(quán)利去評價別人,各有各的市場,只要有市場,就有存在的意義。周星馳的《功夫》,最打動人的是每個人都有對美好的向往。他可能做不了我的東西,我也做不了他的東西。他的東西用了太多高科技手段,這個我也弄不來。馮小剛的馮式幽默,我看電影圈里沒人能夠取代他。
人物周刊:大家還喜歡拿你跟卓別林與憨豆先生做比較,你自己怎么看?
趙本山:都不能這樣比。我非常喜歡這兩個人,幾乎是崇拜,卓別林的片子我車里就有,總看。跟卓別林,我沒法比,他是世界的,他的電影現(xiàn)在看仍然精彩。憨豆先生我也很喜歡。卓別林是用肢體語言,這就是世界性的語言。我用的是東北話,我有語言天分,這是我的長處,也是我的短處。在中國,說實話就是幽默,但美國是這樣嗎?我把自己看得很清楚,人就怕看不清楚自己。
人物周刊:余秋雨稱你為表演藝術(shù)家,很想知道你給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趙本山:我沒有給自己定位,我就是一個大伙喜歡的演員吧。你要把你的藝術(shù)變成政治了,這就沒啥意思了,但你必須要有一個政治的頭腦。否則可能你會走得很遠的,你忽略了這一點是不行的。你跟國外搞藝術(shù)的還不一樣,在中國這個市場上,這塊大地上,你必須要懂政治你才能當好這個藝術(shù)家,你要不懂你可能就當不好。我不想當官,但對政治卻一定要有一定的理解和了解。
人物周刊:你現(xiàn)在給自己的定位是什么,演員?導演?藝術(shù)家?企業(yè)家?
趙本山:我應該算是一個很全面的人吧,過去是別人經(jīng)營我,現(xiàn)在是我經(jīng)營別人,也經(jīng)營自己。就像唐金和泰森,過去我是泰森,現(xiàn)在我是唐金。
我沒干過對不起人的事
人物周刊:你總結(jié)過自己為什么能走到現(xiàn)在?
趙本山:我這個人一直很真誠,很踏實。要是自己覺得做出一個對不起朋友的事兒,我會睡不著覺,我會馬上跟人聊,或者把這事跟人說了,我就沒干過對不起人的事兒。
我原本娶不上媳婦
人物周刊:你的第一段婚姻意味著什么?
趙本山:那陣子我應該是一個娶不上媳婦的人。當時在別人眼里,我是撿了個大便宜,因為媳婦沒花錢就娶來了,至少在農(nóng)村,別人都很羨慕我,而且她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我們分開時,她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說不出我的壞話來。
人物周刊:大女兒現(xiàn)在對你什么態(tài)度?
趙本山:女兒對我好啊?啥铝,現(xiàn)在在《馬大帥3》里學習剪輯工作,從來沒給我找過麻煩,像一般年輕女孩盯著名牌衣服,或四處高消費什么的。她都不如一般上班族女孩穿得好,就是有一輛車代步,還是我主動張羅給她買的。
我讓她學剪輯就是讓她自食其力,女孩做這個工作挺安穩(wěn),又鍛煉耐心,哪能一輩子靠我呢?
人物周刊:你覺得幸福的婚姻應該是什么狀態(tài)?
趙本山:好男人就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好的妻子就是對這個家庭負責任,對孩子和丈夫負責任的妻子,好丈夫也是這樣,最起碼責任心不能沒有。
人物周刊:在生命中,你最看重什么?
趙本山:應該是挺看重名譽,名聲。
人物周刊:你說你最重要的人生信條,就是“人到了什么時候都不能忘了根本”,你的根本是什么?
趙本山:我的根本就是要把自己放在一種最平實的狀態(tài),別忘了你的家鄉(xiāng)。我拍戲也回家鄉(xiāng),每一年都回去上墳,老鄉(xiāng)、窮親戚們老找我,我一年在這方面搭了很多。我不是看到他們我才滿足,至少看到他們,我就告訴我自己呀我就是這個人,這是很重要的!
(文/易立靜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