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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高選舉剛剛結束,緊接著又是一連串與政治有關的法律案件開始上演,包括臺北地院法官在審理陳哲男案后,發(fā)現檢察官竟未將吳淑珍、余連發(fā)涉及燁隆、燁聯(lián)、聯(lián)鋼炒股案起訴,因而要求重新偵辦;“國務機要費”開庭,吳淑珍出庭不支送醫(yī);以及民進黨“立院”黨團要求對“總統(tǒng)豁免權”問題“釋憲”;以及高雄“走路工”疑案進行偵辦等。這些案件已顯示出臺灣政治斗爭的主軸,已由選舉轉向了法律。
近年來,臺灣政治斗爭日厲,選舉和法律這兩個主軸總是交替在上演。由于選舉和法律和斗爭都涉及語言,因此這些無休無止的斗爭,其實也是語言和語言表達方式之斗。就以目前正在上演的這些案子為例,即可看出:
陳哲男貪腐案,在起訴時獨漏吳淑珍、余連發(fā)等人的炒股案,一般的說法是“檢察官吃案”,而在法理上,則是指檢察官面對龐大的“司法文本”(指犯罪證據、證人口述后所呈現的語言文字網絡),在裁量上做出了受到政治干擾的判斷,因而做出“選擇性的起訴”。茍若如此,則是司法已成了政治的延伸戰(zhàn)場,這也等于是“司法的政治化”。
而“國務機要費”案開庭,吳淑珍不支送醫(yī),承審法官一再催問。這種被告在出庭時昏厥之事,法院常見。但在此刻的臺灣政治氣氛下,吳淑珍不支這種“身體語言”,卻被賦予了“表演”的意含。敵對者咬定這是演戲,因而宣稱“她又來了”,而挺扁一方則見獵心喜,指控法官及對手“沒有人性”。過去這段期間,吳淑珍的“身體悲情牌”確實在挺扁問題上起了極大的作用,在這樣的脈絡下,法庭的審訊因為有了這段“身體語言”,當然也就成了雙方的語言斗場。
而最值得討論的,當然仍是民進黨“立院”團要求對“總統(tǒng)豁免權”的“釋憲”,以及根據同樣策略,被告律師團在“國務機要費”案開庭時的攻防表現了。所有的法律,都由常識性的描述語言如“國家安全”、“國家機密”,以及語意被限定的法律語言所組成。而這次的聲請“釋憲”案及“國務機要費”的被告律師團,他們的整體策略,就是意圖透過扭曲“國家安全”、“國家機密”、“解職”、“訴究”等語言概念,一方面要擴大“國家安全”、“國家機密”的語意,另方面則是要縮小“解職”和“訴究”的語意,俾達到為陳水扁及其家人親信解套之目的。
因此,有關“豁免權”的聲請“釋憲”案以及律師團在“國務機要費”案開庭時的表現,實在非常值得做語意學上的探討和分析,他們以“安全”和“機密”為由,主張陳水扁可拒絕接受偵查,包括提供數據;他們主張所謂“總統(tǒng)職位”要包括“總統(tǒng)”的職務身份及全部的行為。他們認為所謂“不得訴究”,是不得被偵查、起訴和審判。其目的是要藉此壓縮“憲法”第52條的條文:“‘總統(tǒng)’除犯內亂、外患罪外,非經‘罷免’或解職,不受刑事上追究。”扭曲成“唯有經‘罷免’或解職,才接受刑事上追究”,一方面要讓被起訴的“國務機要費”案變成“違憲”,另方面則要藉“程序上暫時豁免”,達到“實體上永久豁免”之目的。
由所有的這些手段,已可看出他們扭曲語言及文字的字意,或者使字意擴大,或者使字意縮小,完全依目的而隨意變動語言指涉的本領。
而除了上述案例外,目前正在偵辦的高雄“走路工案”,它之特別值得注意,乃是近年來由于臺灣的司法已被高度的政治化,這種司法的政治化,當然也就鼓勵出政治上不擇手段也要成功的“成功主義”,人們多半也都相信“司法力量會在成功者的門口止步”。反正司法上多縫隙,只要沒有確鑿不可移的證據,任何事情都有充分閃躲、狡賴,甚或可以辯護的空間。
而事實也的確顯示出,臺灣選舉盡管不擇手段,但事后也幾乎毫無例外的皆云淡風輕般掠過,永留疑竇在人間,也更鼓勵著后來的不擇手段。在這樣的脈絡下,高雄“走路工案”,就格外需要追究到底,而不是一句含糊籠統(tǒng)的“選舉販子”,就可結案的。
近年臺灣在選舉司法問題上,充斥著許多含混的語言概念來做為犯罪與否的緩沖,“選舉販子”就是個似是而非的說法─有誰會在沒有別人指使下自己花大錢為某人買票呢?“選舉販子”是臺灣政治司法上的卸責概念,它不應是“走路工案”的終點,反而應視為起點,追究手機的通聯(lián)、資金的流向,這起不是那么復雜的案子,也才有真相大白的可能,并讓不擇手段者誡!
因此,綜論北高選舉后陸續(xù)登場的這些司法案件,我們已可清楚的看出,選舉與司法早已是臺灣政治斗爭的兩根主軸,而語言及表演則無疑的是其特點。當法律已成為另一種語言游戲的斗場,這多半就是惡兆的擴大。這種情況實在值得臺灣法界警惕。
來源:摘自臺灣《中國時報》(內容有刪節(jié)) 作者:南方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