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把平江生態(tài)介紹給大家”
新京報:你知道“周老虎”正在風口浪尖上,為什么還要去造假呢?
吳:我在平江拍自然風光這塊還比較出名,我們有7個人,總是騎著摩托車去山里拍風景。慢慢對這片山水有了感情,甚至是癡迷。
新京報:這個跟拍虎有什么關系?
吳:去年我發(fā)現(xiàn)平江很多地方都在搞漂流,把美好的景色都毀掉了,我很痛心。
于是,我就想借他們這個商業(yè)策劃,讓外人知道平江還有這么一些地方,是原生態(tài)的,值得人們來關注。
其實如果能再推遲一個星期暴露,你可能就理解了。在事情敗露前一天晚上,我就和我的朋友們開始商議下一步的計劃。我想我已是媒體關注的焦點了,就帶著媒體一起上山尋虎,先從石牛寨開始,再到周邊的連云山等等,我拍到什么,媒體就會報道什么,從而把整個平江都介紹了。
新京報:這個想法也是旅游局長田共兵的想法嗎?
吳:他就是想借這個策劃推動平江旅游的發(fā)展,我可能想得更純粹一些,就是把整個平江的生態(tài)介紹給大家。就是最后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真相之后,把我毀掉,我也愿意。
新京報:你說的這個目的,好像很難讓人相信。
吳:我不想為自己解釋、開脫,現(xiàn)在理智地思考一下,萬一目的達到了,我也是很受傷的,可能要被那個謊言折磨。
“紀委能調(diào)查清楚我拿沒拿錢”
新京報:這中間你和田共兵、盛建華談過報酬的事情沒有?
吳:如果帶子做好交給他們,肯定會要求報酬的。但這個報酬和那個策劃是兩碼事。你要作假,給我錢,我也不會做。單純拍片子的報酬,那肯定要的。田共兵跟我說過,拍完片子后,所有的費用該怎么樣就是怎么樣的。
后來,我當著田共兵和盛建華的面也作了聲明,我不是為了個人利益。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沒有在他們那里拿一分錢。
新京報:誰能證明做這個事沒有額外的報酬呢?
吳:紀委肯定是調(diào)查清楚了,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沒有在這塊兒牽扯利益。
新京報:如果要的話,你會要求多少錢呢?
吳:媒體是個什么樣子的,我比較清楚,你不要鉆這個事情。該怎么交代,我已經(jīng)跟紀委交代了。他們問的比你更苛刻,更嚴肅,也更細致,紀委問的方法是很多的。當時我講的比現(xiàn)在還要認真。我們現(xiàn)在是聊天,講我的目的和信念,在接受調(diào)查時只能憑事實。
新京報:紀委找你的時候,你怎么說的呢?
吳:開始我也做了我不知情的筆錄。后來簽字時,他們問我還有什么可說的。我當時閉上眼睛想了幾分鐘,因為在那個時候,人都是有根救命稻草就會抓住的,但是后來我決定必須還原真相。我的目的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新京報:你有沒有為田共兵考慮過風險?
吳:我沒有過多考慮。因為本身這個策劃,就是從他這邊來的,中間我也有想過要不要把他說出來,保護他,但是我不能自圓其說,這個保護也是蒼白的,不可能跳過他去承擔這個事情,最后只能是還原真相。
新京報:你覺得調(diào)查組相信你嗎?
吳:我就是把我最原始的動機講給他們,他們最后應該是相信我的。不單靠我說,應該田共兵他們也有口供,具體他們怎么說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利益關系的話,不是這個處罰,應該是很嚴重的。
“我也想過是不是要逃走”
新京報:現(xiàn)在網(wǎng)上都把平江華南虎和陜西周老虎對比。
吳:他們的事件很明顯,政府卷了進去,遲遲沒有鑒定結果,可能存在政府過于袒護的嫌疑,有些說不過去。我們這個,我和田共兵目的很明確。我們這個政府也是有力的,馬上就處理了。
新京報:你這么快交代會不會跟政府介入有關?
吳:這個跟政府的調(diào)查力度有關系。如果政府不介入,我可能不會這么快交代,也許以后會有個交代,只能說是可能。
新京報:拍完老虎有沒有想過會因此出名?
吳:偶爾也想過,但是那樣出名,我會很痛苦的。之前我做事很求真的,不喜歡那種假的。
我當時看到“周老虎”的新聞,就氣憤,媒體都為自己炒作,根本沒有深挖,華南虎背后到底是什么。
新京報:你認為背后是什么?
吳:背后應該關注生態(tài)環(huán)境,是什么原因導致華南虎滅絕,而不是來關注是不是造假。
如果我是為了它的商業(yè)目的去炒作那個華南虎,我才是笨。
新京報:你覺得你的想法別人能理解嗎?
吳:當時我在紀委把我的心路歷程講了一下,他們也不相信,中間有個人就說,背后肯定還有事。當時我回答,背后沒有什么事了。我就是做了一件你們認為很傻的事,我就是那么一個傻人。
新京報:網(wǎng)上有人說你很傻很天真。
吳:我是傻啊。但是這個傻的前提是,你如果不知道我以前在做什么,你可能不理解我為什么這么傻。
新京報:你之前有沒有考慮你會承擔后果?
吳:我想過的后果,甚至比這個處罰更嚴重。我想可能會涉及刑事處罰,會被判刑兩三年。
我當時甚至把坐牢后準備看什么書都想好了。事發(fā)后,我也想過是不是要逃走。后來想,大不了判我一兩年,我有個口頭禪是“只要不死人”。
新京報:有沒有想過是被人利用了?
吳:我不覺得被利用。盛有盛的目的,田有田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都非常明確。出事后,我們通過電話,還怪他們。我說你們干脆把我也蒙過去算了,讓我知道就是害我。
新京報:事后局領導有沒有和你交流?
吳:26日當天,在局黨組的會上,研究對我的處分時,我在現(xiàn)場鞠躬道歉,深深鞠了三次躬,那是很誠心的。我騙他們很深的。
新京報:以后還有什么打算?
吳:現(xiàn)在我調(diào)了部門工作,已經(jīng)不在電視臺了?赡芤院筮會愛好攝影,拍攝風光。我也想借助你們這個平臺,向那些被我欺騙的受眾,進行深深地道歉。(記者 涂重航 湖南平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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