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8月16日電 央視《新聞調查》播出節(jié)目《留守兒童》,以下為節(jié)目內容。
總制片人:梁建增 關海鷹
制片人:張潔
編導:陳新紅
攝像:王曉鵬 李季
錄音:呼和
非線編輯:陳慶燕
助編: 王萌萌
解說:姚宇軍
責編:鄭剛 宋薇
合成:呂鋼
策劃主管:趙華
執(zhí)行制片人:胡勁草
播出主管:孫金嶺 鄭曼茜
監(jiān)制:梁曉濤 莊殿君
總監(jiān)制:孫冰川
被采訪人:
吳 強 11歲
吳 敏 14歲
楊雪莉 10歲
羅德明 9歲
林 涵 11歲
楊照軍 楊雪莉爸爸
王安祿 四川邛崍夾關鎮(zhèn)草池小學老師
王安珍 四川邛崍夾關鎮(zhèn)草池小學老師
但啟順 成都市52中老師
劉 毅 四川遂寧復橋鎮(zhèn)中心小學校長
劉 智 志愿者
蔣銀鳳 志愿者
董理平 志愿者
林涵外婆
趙全江 志愿者
李 佳 共青團四川省委書記
“流動人口”、“農民工”,是當今中國的常用詞。說國情,就不能不說到這個群體。數以億計的人流動在城鄉(xiāng)之間,形成了近年來引人注目的經濟社會現象。不知不覺間,在流動人口的背景上,悄然生長起一代孩子。他們有的跟父母進了城,而更多的是留在村里。留在村里的孩子,遠離父母,遠離公眾的視線,他們分散在一個個村莊、一個個家庭,在一天天得長大。他們是怎樣的生活狀態(tài)?他們的父母有沒有別的選擇?他們期待什么樣的幫助?遠離父母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這是一個普通的周末,四川遂寧復橋鎮(zhèn)中心小學的吳強正從學校趕回家里。然而,在家里等待他的并不是父母,而是每星期只能見一面的姐姐。幾年前,吳強的父親外出打工生病去世,家里欠了許多外債,為了還債和生存下去,母親又不得不外出打工。
記者:你媽媽走了多久了?
吳敏:兩年。
記者:那你媽媽走以前有沒有囑咐你什么事?
吳敏:就是帶好弟弟。
記者:你媽媽有沒有跟你說她是到哪兒去打工 去哪兒?
吳敏:沒說。
記者:那你媽媽離開家的時候就沒有跟你說我今天要出門了?
吳強:嗯。
記者:那你回來的時候家里什么樣子?
吳強:沒人。
媽媽不辭而別,照顧弟弟的擔子自然落在姐姐身上,可是上初中的姐姐因為住校每周只能回來一次,9歲的弟弟平時的生活也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記者:他一個人能行嗎?
吳敏:能行,他也做得了飯。
記者:你放心弟弟一個人在家嗎?
吳敏:不放心,還不是這樣看著,老師不準請假,說是要學習。
記者:那時候你每天擔心他什么上課的時候?
吳敏:擔心他一天不吃飯,就是懶了他不想做。
記者:你還擔心他什么呢?
吳敏:這么熱的天 下河洗澡。
記者:還有呢?
吳敏:還有在學校惹事,不聽老師話。
記者:這些都是你擔心的。
吳強的媽媽出去打工兩年,一直沒有回來過,也沒有給姐弟倆帶回任何的消息。聽親戚說,媽媽去了遙遠的新疆打工,可是媽媽要在外打工多久才能還清家里的欠債?什么時候能夠回來和姐弟團聚呢?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姐弟倆只好耐心的等待著。
記者:媽媽為什么這么長時間沒跟你們聯系,你有抱怨嗎?
吳敏:沒有 沒有抱怨,家里(欠)這么多帳她出去,還是有可能的。
記者:就你理解媽媽為什么出去?
吳敏:嗯。
記者:現在你們倆的生活是靠什么?
吳敏:靠低保,政府給的低保。
記者:低保是一個人60,那就一個月你們兩個人120塊錢,夠用嗎?
吳敏:有時候還是不夠,因為要看病。
記者:你生過病嗎?
吳敏:生過啊。
記者:你生過什么?
吳敏:不知道 嚴重得很,吃什么吐什么。
記者:那后來去看病了嗎?
吳敏:去了,我們老師叫我去看的。
記者:花了多少錢?
吳敏:幾十塊啊。
記者:那你有病的那個月生活費就不夠了。
吳敏:嗯。
姐弟倆平時省吃儉用,就連過節(jié)也不會有太多的開銷。
記者:過年呢?
吳敏:過年就這樣過呀,跟平常一樣。
記者:我看你們鄰居所有的鄰居家里頭都有春聯,只有你們家沒有春聯。
吳敏:買要錢的。
記者:多少錢一副春聯?
吳敏:不知道,我聽他們說幾塊我就沒買。
記者:他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會跟你要一點什么嗎?比如說過年的時候,姐姐我想要一點鞭炮,幾個鞭炮。
吳敏:要過呀。
記者:吳強 你跟姐姐要的時候,你怎么說的?
吳強:我說 我說別人都有玩的,我沒有 我叫她給我買。
記者:給他買了一點鞭炮嗎?
吳敏:沒有。
記者:一點都沒有買嗎?
吳敏:沒有,連糖都沒有買。
像吳強姐弟倆這樣獨立生活、經濟困難的留守兒童,占的比例很少,更多的留守兒童是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或親戚朋友生活在一起。在邛崍夾關鎮(zhèn)草池明天小學我們做了一個調查,這里有在校生141人,其中45%屬于留守兒童。
記者:你們是二年級是吧?
學生:是。
記者:二年級 那我現在問大家一個問題。
學生:好。
記者:你們幫忙回答一下。
學生:好。
記者:你們這些同學誰的爸爸媽媽沒有在家,到外面去打工了?舉手。
學生:我,我媽媽不在家。
二年級有23個同學,其中家長在外打工有13個。
記者:你們當中有誰到爸爸媽媽打工的地方去過?你去過,那你告訴我那是什么地方呢?
學生:上海。
記者:上海什么樣子?
學生:那時候我很小,那里很好看,有很多樓房。
記者:那你到上海的時候爸爸媽媽有沒有想,你跟著爸爸媽媽在那個地方上學。
學生:不知道他們想過沒有。
記者:你有沒有想過?
學生:我那時候很小不知道想那些。
記者:這個女生,你是 你媽媽在哪兒打工?爸爸媽媽。
學生:成都。
記者:你去過嗎?
學生:沒去過。
記者:你有沒有想到成都去上學?
學生:想了,那次我回來的時候,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很想,我在家里哭,很想到媽媽的那里去讀書。
記者:那你媽媽呢 讓你去嗎?
學生:她說她那里沒有我們的房子就沒有讓我去。
記者:讓你回來上學?
學生:嗯。
學生:我的爸爸媽媽在江蘇打工。
記者:你去過嗎?
學生:去過。
記者:那兒好嗎?
學生:好。不過我讀三年級的時候爸爸媽媽就讓我回來了。
記者:你在那兒讀過一段時間是吧?
學生:讀過,一年級 三年級都讀過。
記者:為什么回來了呢?
學生:因為那里的學費太貴,報名的時候就要一千多塊錢。
記者:就是因為學費太貴了。
學生:是。
記者:爸爸媽媽在外面打工的請舉手告訴我。
四年級有29個同學,其中家長在外打工有21個。
學生:我爸爸在甘肅打工。
記者:甘肅。
學生:我爸爸媽媽在江蘇打工。
學生:我爸爸媽媽在江蘇打工。
學生:我爸爸在雅安打工。
學生:我爸爸在新疆打工。
記者:在新疆什么地方?
學生:不知道。
學生:我爸爸在青島。
學生:我的爸爸在西藏。
學生:我的爸爸在成都 媽媽在韶關。
學生:我的爸爸媽媽在北京。
記者:你去過北京嗎?
學生:沒有。
記者:你想去嗎?
楊雪莉的父母在北京打工,她現在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記者:孩子她爸媽走的時候,孩子什么樣?
楊雪莉的奶奶:五六歲的時候就丟在家里邊我們帶,帶幾年了。
記者:要是不出去打工在家不行嗎?
楊雪莉的奶奶:沒有零用錢用嘛,種的地基本夠吃,零用錢不好找。
記者:她爸爸掙的錢都花在什么地方呢?
楊雪莉的奶奶:花在修房子,供娃兒讀書,這是兩件大事。
記者:像你們左右鄰居什么的都有出去打工的?
楊雪莉的奶奶:都有,有的家走完了。
雪莉家所在的草池村屬于山區(qū),這里人多地少,大多數壯勞力都外出打工,留守家里的主要是老人、婦女和孩子。近兩年,不少婦女也陪著丈夫打工,把孩子交給爺爺奶奶或外公外婆照看。雪莉帶我們到她父親貸款修建的新房,新房修好后,她們一家三口還沒來得及好好的住上一陣,為了還清貸款,父母又出去打工了。
記者:你回到這個房子里來爸爸媽媽都沒在,就是一個空房子,你還想回來嗎?
楊雪莉:想。
記者:你想回來做什么呢?
楊雪莉: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讓爸爸媽媽回來看到。
記者:那自己寫的楊雪莉 郭榮美 楊照軍,那是誰呀?
楊雪莉:我爸爸媽媽和我的名字。
記者:你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是在想爸爸媽媽的時候寫的名字吧。
楊雪莉:嗯。
小雪莉用自己的方式思念著遠方的父母,我們按照雪莉家提供的地址來到北京國美第一城尋找她的父母。不巧的是,雪莉的母親因為老家有事臨時回去了,我們見到了雪莉的父親,他在建筑工地上干泥瓦工。
記者:你看這個,這是你女兒寫的一段話,她把你們一家三口的名字就這樣寫在墻上,挺調皮的,她在墻上寫的那個你看到了嗎?
楊照軍(雪莉的爸爸):我走的時候沒寫,就是最后寫的。
記者:你們都走了,她一個人在一個空房子里覺得她一個人也挺孤單的。
楊照軍(雪莉的爸爸):就是啊。
記者:她自己拴鑰匙,然后帶我們去你們家。
楊照軍(雪莉的爸爸):就這點不好,孩子一個人在家里,我也覺得不大好。
記者:你有沒有想過把孩子帶在身邊,讓她到你身邊來上學?
楊照軍(雪莉的爸爸):不行 這外邊的學費高,主要是因為學費承擔起來太吃力,就是都要上千的,我們那兒都是兩幾百塊錢。
我還得請孩子來城里讀書受到經濟條件等限制,許多民工選擇把孩子留在農村念書。在雪莉爸爸打工的建筑工地上,我們隨機調查了一下,很多民工出來打工,一個是為了供子女讀書,另外一個也是為了改善家里的經濟條件。
記者:我還得請你給我算算賬,就是你一年在外邊打工的錢,有多少是用在你的小孩身上的?
工人:就是五千左右吧。
記者:五千左右,那你在外邊一年能掙多少錢呢?
工人:就是除了生活費吧七八千吧,八九千吧。
記者:假如你要不出來打工的話你孩子的學費?
工人:供不上。
工人:小孩大的十一,小的四歲。
記者:十一歲的正在上學?
工人:對。
記者:那你出來掙的錢有多少是用來養(yǎng)活孩子?給孩子交學費?
工人:我出來掙的錢家里邊全面的,生活什么全消費都用。
為了有更好的生活農民選擇進城打工,那么他們遠在家鄉(xiāng)的孩子因為缺失父母關愛,將在成長過程中遭遇怎樣的問題呢?
[1] [2]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