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巖松: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新聞會客廳》春節(jié)特別節(jié)目《我們一起走過》,其實不管是陽歷年還是農(nóng)歷年,每一年我們總會和一些名字緊密相連,他們或者讓我們牽掛,或者讓我們祝福,我們默默祈禱他們度過挑戰(zhàn),今天我們要關(guān)注的是傅彪,這個名字跟愛有關(guān),跟生命有關(guān),我們一起走進2004年的傅彪的日子。
2004年傅彪的非常日歷
2004年1月22日,農(nóng)歷大年初一恰巧是傅彪夫婦的結(jié)婚紀念日,正在杭州拍攝電視劇《妻子》的傅彪夫婦,在劇組度過了自己結(jié)婚十五周年的紀念日。
2004年8月29日,傅彪因病在北京住院,經(jīng)檢查確診為肝癌,病情危急。
2004年9月3日,傅彪在武警總醫(yī)院接受肝移植手術(shù),獲得成功。
2004年9月27日,手術(shù)后三周,家人朋友和傅彪一起在醫(yī)院度過了他的41歲生日。
2004年10月21日,傅彪手術(shù)后身體逐漸恢復(fù)正常,正式康復(fù)出院,回家靜養(yǎng)。
傅彪患病的消息傳出以后,許多喜愛傅彪的觀眾通過各種方式表達自己對他的祝福,僅9月7日一天,觀眾在某網(wǎng)站留下的祝福就達到了五千多條。
白巖松:今天演播室請來的就是傅彪跟他的妻子張秋芳。很多人看到你們的時候特別開心,因為牽掛了你那么久,我這兒正好手頭有不少觀眾在網(wǎng)頁留下的祝福,你病中有機會看到這些嗎?
傅彪:沒有。她后來給我拿來一千條祝福。
張秋芳:他從ICU(重癥監(jiān)護室)出來以后,然后我就給他拿過去一千條祝福。
白巖松:您看過沒有?
張秋芳:我看過,我當時拿了以后就看了。
白巖松:當時你看我知道那是你很難的時候,但這些一千條也好,或者說幾千條在看的時候是否在幫助你?
張秋芳:絕對是在幫我,就是在好像就是在給我打氣一樣,就覺得好像我的周圍就是站著這么多的人,我的身后站著這么多人一直在給我打氣,鼓勵我往前走,鼓勵我做好這件事兒。
白巖松:等拿到你手里的時候,你看到它的時候什么感覺?
傅彪:剛開始特別高興,就說你有很多祝福,你看看,給你蕩下來一點,你看看,越看就越看不下去,就看不下去了,太激動了。
張秋芳:還沒有看多少呢,眼淚就往下掉,這是第一次掉眼淚,就是看到這一千個祝福的時候,第一次掉眼淚。
傅彪:以前大伙,觀眾走哪兒,在西客站也好,在外頭飯館也好,在哪兒也好,都是打招呼,那個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會跟我這么說,會這么發(fā)自內(nèi)心地去祝福我,而且老人、孩子包括五環(huán)路上的工作人員,真是,我想象不到,我自己想象不到。
白巖松:眼淚就下來了?
傅彪:那時候就特脆弱,其實在病痛面前我覺得無所謂,就這個受不了。
白巖松:觀眾朋友該罵我了,說上來怎么先給人家說這些事兒,大家最關(guān)心的是傅彪現(xiàn)在身體狀況怎么樣?
傅彪:沒問題,非常好。
白巖松:剛出院不久的時候,據(jù)說他挺聽您話的,他自己也發(fā)明一句名言,就是跟牽著您衣服角的那個孩子,現(xiàn)在一切正常了,還聽話嗎?
傅彪:你說吧,沒事兒。
張秋芳:其實這個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情緒不是那么特別特別的好,這個我也能理解,也是預(yù)料到的,我對他就是覺得,你該干什么,你不該干什么,我也是先打預(yù)防針,所以他基本上還是聽話,但最近有點摁不住。
白巖松:是不是身體恢復(fù)了,脾氣也就跟著恢復(fù)了?
張秋芳:脾氣沒有恢復(fù),但是就是工作狀態(tài)慢慢恢復(fù)正常了,但是我也覺得這是應(yīng)該的,因為不管你是生什么樣的病,不管你這個病是在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發(fā)展角度上,是不是能夠讓你痊愈,或者說是你的遠期效果怎么樣,但是關(guān)鍵是在個人的內(nèi)心當中覺得我是不是健康了,我是健康了,就健康了,我這一篇就翻過去了,我就可以步入正軌,我就可以干我自己高興干的事兒,干我自己愿意干的事兒,在身體允許的范圍下,我覺得這個特別重要。
白巖松:舉一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聽話了的例子。
張秋芳:比如說他前些日子說,我得學(xué)會拒絕,但是現(xiàn)在有點就是說我能不拒絕我就不拒絕,我估計過些日子方針又變了。
傅彪:天天逼著我睡午覺,然后如果發(fā)現(xiàn)我睡午覺了她特別高興,今天聽話了。
張秋芳:發(fā)一面小紅旗。(笑)
傅彪在影視劇中的表演片段……
1984年,21歲的傅彪考入了鐵路文工團話劇團,開始從事自己喜愛的話劇表演工作。但是沒過多久,傅彪又被調(diào)入鐵路文工團曲藝團,離開了他熱愛的話劇表演事業(yè)改說相聲、評書。
1998年,在賀歲電影《甲方乙方》中,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張富貴,使許多觀眾第一次認識了傅彪。隨后,在一系列由他主演的影視劇中,傅彪憨厚的笑容和樸實的表演迅速受到廣大觀眾的喜愛。
傅彪的妻子張秋芳也是一名影視劇演員,她與傅彪同年進入鐵路文工團,但在演藝事業(yè)上卻比傅彪更早獲得成功。這讓他們這個家庭與別人有些不同:成了妻子在外忙工作掙錢,丈夫在家?guī)Ш⒆幼鲲垺?/p>
2001年,傅彪在電視劇《青衣》中扮演了一位老實厚道的模范丈夫“面瓜”,這一形象很快就被廣大觀眾接受,在大家的印象里,傅彪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面瓜。
白巖松:你演的面瓜大家特別熟,但大家就想知道,1998年之前不火的傅彪什么樣?“面”嗎?
傅彪:面,現(xiàn)在也面,我覺得面瓜不是一個人,是所有的男人,所有的男人身上都有面瓜的影子,只不過是或多或少,面瓜給他集中起來了。1998年以前,我可能嚴格地說是在1995年、1993年以前,那更多的,那就是純粹的面瓜,她的片酬是三千塊錢一集的時候,我兩百五十塊錢,三百塊錢,那是拿的多的,有時候根本連片酬都拿不到,就是沒戲拍,在家待著,那是真正的面瓜。
白巖松:但當機會來了,生活節(jié)奏突然快起來了,是不是也跟過去在家當“家庭主夫”也有關(guān)系,迅速地要獲得一種回報或者說把失去的全補回來。
傅彪:你割舍不掉,要不然就別娶老婆,要不然就別要孩子,你娶了老婆,你又要了孩子,你又不牽心掛肚,那你干嗎要做這件事情?所以你肯定是有牽心掛肚的,但是表現(xiàn)方式不一樣,表現(xiàn)方式我的表現(xiàn)方式就是繼續(xù)努力,我越努力,可能改變得更快,改變得更好,在兒子面前做一個好父親,就是響當當?shù)母赣H吧。
白巖松:但是很早之前的時候,嫂子那時候片酬三千五一集的時候您基本都在家待著,看孩子做飯等等,但是等您火起來的時候家基本上成旅店了吧?
傅彪:有時候還不如旅店呢,1993年好像在一起呆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半月,逐漸我回家就跟住旅館一樣,有時候連住都不住,白天回來吃頓飯又走了。
白巖松:嫂子一方面我相信會為他高興,另一方面那時候沒勸過他嗎?
張秋芳:勸過他,但是這個事情吧不是他一個人能做主的,就像穿上了紅舞鞋的那個舞蹈演員一樣,很多的因素你無法控制。
白巖松:記憶中的您極端的勸過他的方式是什么?包括語言。
張秋芳:好像沒有什么特極端的行為。
傅彪:說到極端的就是我不要錢,我要人。就一年到頭瞧不見人,有一次是她過生日還是什么,我也沒給她買生日禮物,我說今天咱們?nèi)夜浣秩,她就特高興,走到人民大學(xué),那會兒人民大學(xué)底下就是十字路口有人行橫道,從當代(商城)往雙安(商場)走,走到人行橫道中間的時候變燈了,我這手摟著她,這手抱著孩子,車來車往,很緊張,這時候我突然注意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哭了,我說你怎么啦,真有點當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過了馬路以后她說,我就想永遠站在這兒不動,就這樣。
白巖松:像您這樣的演員不該不敏感,這個眼淚應(yīng)該足以提醒您了。
傅彪:剎不住。
張秋芳:因為他是一個特別有戲癮的人,很多時候他只要看上好劇本,他根本就不談錢,只要是好人物、好角色,他就要去。怎么講呢,我說他是一個戲魔,有的時候躺在家里邊,也不說話,心也不在家里邊。
白巖松:嫂子,按理說其實大家全在這樣一個影視圈,從某種角度說它也是一個名利場,但是當過馬路的時候,他真的像一家之主這樣一樣護著你們兩個人得時候您眼淚就下來了,包括您說我不要錢我要人,其實您一直特別希望的是什么?為什么那一瞬間眼淚就會下來?
張秋芳:其實我覺得,你說演藝圈是名利場,大伙都在明面上放著呢,但是我覺得你不管是怎么樣一個嘈雜的局面,我覺得你靜下心關(guān)上門自己想一想的時候,我覺得一個人能做到忠于你自己的內(nèi)心是最最難的,不管你在什么樣的階段,過什么樣日子,你都能忠于你的內(nèi)心,都能知道你自己要的是什么,我覺得這就,我有的時候我經(jīng)常想,就是說他那時候沒有那么多拍戲的機會的時候,我就是想什么呢?我要什么呢?我就是這個家里邊安安定定的,能夠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就好了,然后他又有那么多機會出去拍戲了,我就想我把這個家弄安定了,能讓他出去踏踏實實拍戲那就好了。然后到他忙到最后不可收拾的時候我該希望你別那么忙了,大家一塊回來過日子就最好了,就是每一個階段有一個最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拋開一切一切的什么物質(zhì),什么其他方面的這些雜念都不要去想,就是你靜下心來想一想,好好想想你要什么,你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就跟他講,他老說這個話,我就跟他講,我說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人。我知道我要的這個日子,我要過什么樣的日子,所以我覺得他跟我們在一起,我會覺得真是特別特別美好,在一塊,過馬路,或者在一塊不管是干什么,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覺得特美好。
白巖松:但是反過來就得琢磨,那一段日子后來真正忙起來之后,傅彪是不是心里感覺也不錯,這家里位置才是對的,過去我在家弄飯弄孩子的時候那位置不對,現(xiàn)在位置對了,我為這家在做事,我是這把最大的雨傘。
傅彪:不是這樣的,我一直是這么說,我回到家里就是家庭成員之一,兒子、女婿、父親、丈夫,不帶有外頭一點的色彩,我覺得榮譽也好,觀眾對你的喜歡也好,那都是觀眾給你的,是你努力的結(jié)果,但是我在家里頭我覺得我對不起家里,對不起老人,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妻子,我在家里經(jīng)常說了不算數(shù)。經(jīng)常團結(jié)起來跟我對著干,那我也就是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就是這樣。
張秋芳:當然原則問題絕對不讓步。我說的原則問題就是,你別拍戲了,那不行,只要不是這個問題,其他的都是非原則性的。
傅彪:說什么都行。
白巖松:去年的春節(jié)神了,正好是你們結(jié)婚十五周年的紀念日,那天您怎么過的?
傅彪:那天還在拍戲,拍的戲就拍《妻子》,在杭州,過節(jié)也回不了家了,就把她母親,把我兒子接到杭州過年,正好趕上我們結(jié)婚十五周年,就在一起吃了頓飯,跟劇組主創(chuàng)人員在一起吃了頓飯。
白巖松:慶祝這十五周年很認真嗎?
張秋芳:說句實在話,原來就沒有那種奢望,說要非得要干點什么,或者非得要怎么樣才算是慶祝,但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了,兒子也過來了,老媽也過來了,能有家人在一起,能有朋友們在一起,大伙熱熱鬧鬧地吃頓飯就很滿足了。
傅彪:其實好多事情是兩個人拉著手共同經(jīng)歷過著,回頭一想才知道它是甜蜜的,或者是經(jīng)歷的時候你還沒想那么多,還想的還是別人,說導(dǎo)演您可千萬別喝酒,編劇王老師,你可多吃點好菜,大家都在一起過年嘛。
白巖松:您那天沒來兩句好聽的,畢竟是你們結(jié)婚十五周年,又不是說劇組今天請客吃飯?
傅彪:那也不能當著人家說,回去以后說了幾句可能是,記不太清楚了。
白巖松:也記不太清楚了。
傅彪:很累那個戲。
張秋芳:我告訴你,沒說,你別可能是。
白巖松:當場揭發(fā),你還妄圖再化點妝。
張秋芳:他肯定是記不住了,因為實在是太累了那個戲,回到家以后,一句話都不想說。
短片三:
[解說]2004年春節(jié),在喜慶和忙碌中,電視劇《妻子》劇組在杭州為傅彪夫婦過了一個簡單的結(jié)婚紀念日。在這部電視劇中,傅彪和張秋芳扮演一對恩愛的夫妻。隨著劇情的發(fā)展,傅彪扮演的丈夫謝家樹患上了嚴重的疾病,而張秋芳扮演的妻子陳靈寶則全身心地照顧病中的丈夫。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半年之后,電視劇中的不幸卻在生活中重演。
白巖松:當時演了這部戲回頭看挺邪的,挺神的,《妻子》這部戲正好演的是丈夫病了,后來妻子照顧他,后來有沒有說過這事兒,嫂子有沒有說過咱們倆合演的這部戲居然在生活中要演了?
張秋芳:說過,想過。就是還沒有跟他說的時候我就自己在想,而且包括我那段時間一個人在那兒扛著這事兒,忙里忙外這類,都在扛著這些事兒的時候,我那些朋友,包括《妻子》的制片人、導(dǎo)演都跟我說,他們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那時候還要緊牙關(guān),還一個人扛著呢,我說沒有,就是一個膽囊摘除,什么事兒都沒有,后來他們知道以后,他說你簡直就是讓我們無法想象,你怎么能就那么冷靜地跟我們說這樣的話,說你就是陳靈寶。我說我不是陳靈寶,我說我當時一個最簡單的想法就是,把這個范圍縮到越小越好,因為如果我縮的范圍越大的話,父母知道了,孩子知道了,無形當中我的戰(zhàn)線就拉長了,我就是想。
白巖松:現(xiàn)在只要對付他一個,處理好他一個。
張秋芳:只要對付他一個,其他人都踏踏實實地把他蒙在鼓里就蒙在鼓里吧,我就忙活他這一件事兒就夠我忙活的了。結(jié)果后來以后一下子就這樣,就亂了嘛,但是也是這么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白巖松:嫂子當時靠什么扛著?
張秋芳:唉呀,你要說當時靠什么扛著,我覺得每天和每天都不一樣,因為當時我們兩個都不知道,但是互相在猜,就是我想讓他放寬心,他盡量做出那種狀態(tài)來,讓我放寬心,但是那個時候呢,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應(yīng)對這個事兒,他就說了,他說我想過了這事兒,他說我可能我知道我這不是什么好的東西,我就準備跟癌癥抗爭了,那我呢,就是想讓他在確診之前,每天每天放輕松,其實沒有什么更遠的一個,說遠期的目標,就說我下一步該干什么,其實當時的這種想法,恨不得就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往后錯,說我下邊這一個小時該干什么,明天我該干什么,很具體,沒有一個很空洞的一個概念,說我得想起什么來,這些東西都沒有,就是一個很具體的事情,很具體的一些做法,比如說我今天要給他買點這個吃,或者我今天要陪他聊天,或者我今天要出去辦什么事兒了,我得讓什么朋友來到這兒來給我盯著這攤,得讓他身邊必須得有人,不能沒人,就是全都是這些具體的事兒。
白巖松:其實反而你這是一個特別好的方式,不給自己太多胡思亂想的時間,可能你那段時間扛著的時候,掉眼淚的機會也不是特多。
張秋芳:多,但是從來沒當著他的面掉,都是我從病房回去以后,回到家里邊以后,我都覺得,怎么說呢。
傅彪:沒有,有一次在病房,我知道,但是好像她以為我不知道,就是馮小剛、徐帆他們來看我的時候,一進門她自己就進了衛(wèi)生間了。在衛(wèi)生間里頭待了很長時間再出來,但是好像我沒看出來,但是我看出來了。
白巖松:在嫂子扛的那段時間的時候,你在怎么扛?
傅彪:從做這個檢查的第一天起,我就跟她說,我說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不是咱們皆大歡喜,要是你必須面對它。你不能因為肉體上有病,你精神上也有病,精神上都沒病,你精神上要是有病了,肉體上的病還沒治呢,你自己就先輸給它了,我說我不是這種人,所以我覺得我應(yīng)該樂觀地去看這個問題。第一次做核磁共振的時候,她的手心發(fā)涼,在顫抖,我就攥著她的手,在那兒等著,排隊等著嘛,然后攥著她的手跟她說完這句話,我就進去做檢查去了。
白巖松:好久沒這么握過手了吧?
傅彪:沒這么相互鼓勵的,有一次我們倆坐飛機,在飛機上碰見顛簸,顛簸得很厲害,不光是握著手我還摟著她,就這么一次,好像你共同面臨災(zāi)難的時候兩個人一定是這樣。
白巖松:那個時候在你扛著的時候,是否也有很大的動力來自于說減輕減輕他們的壓力?甚至希望自己心里其實是有直覺的或者有感覺,但是也盡量地說得輕松一點?
傅彪:對,就是這樣,其實就這么想的,但是也沒想怎么演戲,就是給他們一種輕松的感覺,同時也是在激勵我自己。
白巖松:嫂子送他進手術(shù)室的時候有沒有說點什么?
張秋芳:什么都沒說,當時我記得我們兩個手拉著手走過一個很長很長的通道,非常長,等于是從這個樓走到那個樓,人家把那個車拿過來,推過來,要準備推他過去,他說我不,我自己走過去,然后我們兩個就這樣受拉著手走過去的,什么話都沒說。我記得特別清楚,手術(shù)室那個門開開以后,他進去就讓人家放到那車上了,就推過去了。
傅彪:不是讓人家放到車上。
張秋芳:他自己就上那車上了。上那車上以后護士們就推著他,我就一直探著頭往里面看。
傅彪:她給我打手勢。
張秋芳:等于就是那個車一點一點往里邊走,最后就剩下他的一個肩部和頭了,我就突然喊了一聲,我說彪子,然后他就沖我這樣了一下。就是這么簡單,什么話都沒有說,后來以后我為這事兒我問過他。我說我當時不愿意跟你說呢,是因為不愿意讓你想這些事兒,有這么大的壓力,我說可是你也沒想過嗎?沒想到說要跟我們說什么嗎?他說我根本就沒想過,我就認為,我進去就睡一覺我就出來了,我覺得我說真的,我覺得你太棒了。
白巖松:是真的還是安慰她?
傅彪:真的,有的人會去找律師,有的人會去找好朋友說,我跟誰都沒說,我沒覺得我有事兒。
白巖松:信心其實很重要。
傅彪:太重要了。
張秋芳:非常重要。
白巖松:但是走過那條長長的通道的時候也什么都沒想?
傅彪:什么都沒想,因為你別無選擇,你必須要走這條路,才能達到那個點。這是我的必經(jīng)之路,所以我一定這么走,包括進到手術(shù)室,我跟手術(shù)室武警總醫(yī)院的手術(shù)室的雷主任,麻醉師,我在外頭聽說,我說有那個止疼的泵,疼了就泵點,疼了就泵點,我只是有那么一點醫(yī)學(xué)知識,我說主任,您好,您能給我把那泵給裝上嗎?他說沒問題,現(xiàn)在我給你打一針,我給你扎個針在身上,我說行。這邊就叫我,這邊說我喜歡看您演的電視劇,我說好,我說做完這個手術(shù)起來我就馬上給你們演,就過去了。就這么快,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