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穩(wěn)睡……”當(dāng)這一梅蘭芳先生在《霸王別姬》中的經(jīng)典唱段以人聲唱腔器樂化的方式奏響,舞臺上方逐漸顯現(xiàn)出梅蘭芳先生斯文儒雅的巨幅照片,大型京劇交響劇詩《梅蘭芳》從一開場便籠罩著“音容猶在人何在”的惆悵。今晚,這出由眾多京劇名家傾力演出,紀(jì)念梅蘭芳先生110歲冥誕的劇目將在長安大戲院隆重首演。
于魁智神似勝于形似
盡管看過該劇排練的梅葆玖先生在演出前就曾說過于魁智的塑造很成功,但當(dāng)手捧花束、身著燕尾服的“梅蘭芳”在“一群日本觀眾”的簇擁下出場時,全場還是爆發(fā)出了感嘆聲。作為與梅大師從未謀面的晚輩,于魁智以自身的文人氣質(zhì)和不卑不亢的神情做到了比形似更可貴的神似,而此場景正是梅蘭芳先生以高超的藝術(shù)造詣?wù)鞣毡镜蹏鴦≡旱囊荒。而他老生唱腔中融入了旦角唱腔的手法也算是?chuàng)新之舉!拔铱吹进澴訌母皇可缴巷w過……”這段呼喚和平的深情演唱一字不改地沿用了梅先生在日本的演講,而這樣寓意深刻的開場似乎也預(yù)示著全劇和平與尊嚴(yán)的主題。
時空交錯虛實結(jié)合
作為劇詩,《梅蘭芳》并未著重刻畫大師如何創(chuàng)派的戲劇人生,而是以抗日戰(zhàn)爭為背景,以他遷居上海為故事發(fā)生地,采用了蒙太奇的手法,讓史實中本不在一個空間的人物相見、對話,雖然劇中情節(jié)是虛實結(jié)合,但無論虛與實都做到了極致,比如與武生泰斗楊小樓告別,與國畫大師齊白石的交往等等用時空概念來衡量都近乎荒誕,而布景中被子彈穿透的玻璃等細節(jié)又都是梅先生親身經(jīng)歷,但在其轟轟烈烈的一生中卻又是容易被人忽略的,一切的一切都為他蓄須明志,息影舞臺做了鋪墊。
胡文閣比梅蘭芳還梅蘭芳
郭沫若先生曾在追悼文章《梅蘭芳同志長眠榻畔的一剎那》中將梅先生譽為藝術(shù)的化身、美的化身。也正因如此,我們在劇中常常聽到“梅郎”的呼喚,而舞臺上光彩奪目的梅蘭芳以何種形式出現(xiàn)自然引人關(guān)注!昂拈w簡直比梅蘭芳還梅蘭芳”,這是觀眾對該劇戲中戲的評價,《霸王別姬》、《貴妃醉酒》、《天女散花》中的傳世唱段與劇情巧妙對接,由梅葆玖弟子胡文閣出演的這三段戲中戲直叫人屏氣凝神,剎那間便可融入到角色中,“她”或在屏風(fēng)后孤獨起舞,或與于魁智飾演的梅蘭芳神交良久,情趣纏綿,琴瑟和諧。特別是《霸王別姬》中的“劍舞”一段,胡文閣那干凈利索的身段,套路層次分明的技藝,神情表里如一地沉醉其中,令觀眾有心為他叫好也不忍破壞意境。兩度出場的印度詩翁泰戈爾雖然僅有一句臺詞:“親愛的,你用我不懂的語言的面紗遮蓋著你的容顏,正像那遙望如同一脈縹緲的云霞被水霧籠罩著的山巒……”但卻成為了全劇的點睛之筆。
梅葆玖《流芳百世》表謝意
劇中無論布景的設(shè)計還是燈光的運用都極具海派戲劇特色,甚至可尋覓到《商鞅》等海派話劇的蹤影。燈光成為了渲染氣氛的最主要手段,而梅先生在1915年演出《嫦娥奔月》時第一次在京劇舞臺上使用追光冥冥中為該劇燈光的運用提供了思路。結(jié)尾處梅葆玖莊重登臺,舉手投足頗具乃父風(fēng)范,一曲《流芳百世》不僅表達了對梅派藝術(shù)生生不息的祝愿,同時也代表家人向于魁智、趙葆秀、李勝素、孟廣祿、石維堅等一干藝術(shù)家不計角色大小而傾情出演的謝意。雖然演出氣勢堪稱輝煌,但是梅先生1961年去世前最后一次登臺演出的《穆桂英掛帥》并未在劇中有所體現(xiàn),難免讓人有些遺憾。
(稿件來源:北京青年報,作者: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