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美成為電視主持人,將春節(jié)以來的“上流美”鬧劇,帶入另一波高潮。說這是“鬧劇”,并不精確;嚴格說,這是一出“模仿秀”。許純美模仿上流人士行誼,但似像又不像,讓自以為是的媒體、自認聰明的觀眾,統(tǒng)統(tǒng)笑得開懷。其實,這和男演員搔首弄姿的反串秀、藝人夸張演出的政治人物模仿秀,屬于相同類型,只是許純美更入戲。
從古至今,所謂“上流社會”,是一座被繁文縟節(jié)隔離及包圍的城堡。其中自認為上流的族類,演練著代表身分的禮儀,做為區(qū)別階級的象征。平民百姓想要麻雀變鳳凰,必須先學會這些規(guī)矩;而適應過程中的誤差和難堪,永遠是藝文作品喜愛嘲弄的題材。笑鬧之間,觀眾其實也默默被灌輸了對“上流”的價值認同,所以也情不自禁參與了對“仿上流”的嘲諷。
比起“仿上流”,“偽上流”的戲劇張力更大。在公開場合舉止合度、優(yōu)雅出眾的名流紳士淑女,如果私底下卻是丑事做盡的男女,便更令人感到興趣。這樣的故事,的確存在于真實世界中;但誰能撕開表相,讓真實的丑陋面目曝光?也因此,狗仔隊、小報、八卦媒體順應而生,潛伏在暗處捉拿上流社會的偽冒者,既滿足大眾偷窺的好奇,也為自己贏得市場利益。
“仿上流”行為,往往代表自我對“真上流”的期許和羨慕,不見得出于惡意;但“偽上流”則藉由十足的上流面貌,隱藏不可見人的丑態(tài),利用社會對于“真上流”的好感與信任牟利。兩相比較,“偽上流”其實更是“真下流”。但說來殘酷,社會經(jīng)常容忍“偽上流”編造理由圓謊,不斷給予其繼續(xù)冒充的機會;對于“仿上流”卻難以同情,甚至鄙斥為猴戲。
雖然許純美為臺灣社會提供了錯誤的“上流”定義,但比起許多真實面貌不堪入目的明星、政客、知識分子等“偽上流”,她其實真誠勇敢得多。在真上流、仿上流、偽上流和真下流的混雜交錯中,對許純美引爆的“上流美”話題,民眾除了隨著媒體起哄、或道貌岸然地表示不齒之外,還有另一件事可做─捫心自問:“我自己是哪一流?”
來源:臺灣聯(lián)合報 作者:于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