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為要搞項目,所以招了一個大學生來幫忙。當時有不少學生前來應聘, 我挑了一個越南姑娘,她才來美國一年,還保持著那份初來乍到時的新移民工作熱情。其它的應聘者就沒有她那樣熱切,我完全被她的主動所感動。
她是從西貢來的,住在姨媽家里,剛來幾天就告訴我有關姨媽的愛情故事,說得我眼睛濕呼呼的。原來,姨媽十年前從西貢來夏威夷,碰上一個越戰(zhàn)老兵,比姨媽年長二十歲,兩人一見傾心,這男人就一天到晚當車夫,送姨媽上班接姨媽下班,這樣過了五年,倆人結為百年之好,終于住在一個屋檐下,男人對姨媽從上到下照顧得樣樣到位。去年,這男人不幸因患癌癥離世,姨媽悲痛欲絕,差不多就想跟丈夫一起絕塵而去。
隔了幾天,我看越南姑娘被一個白人小伙接走,一問才知道她有了一個白人男朋友,是姨媽的隔壁鄰居。
又過了幾天,她跟我說要結婚了,我覺得挺突然,他們認識才幾個月,她遠在西貢的父母也沒有見過這個男朋友,是不是一個美好的白人與越南人的愛情會影響另外一個白人和越南人從而促成另一段美好的愛情?愛情就是這樣,互相感染,跟傳染病差不多。轉眼間又擔心,她莫非為了身份綠卡,以如此俗人之念把愛情想得不三不四。
要去辦結婚登記了,她說自己有點恐懼,因為覺得男朋友實在完美,越是覺得完美,越是感到恐懼。
顯然,她想知道我的看法,我一時語塞,僵在那里,停頓了片刻,說,既然自己覺得完美就往前走,是好是壞,做新人類,愛在當下。其實,我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她覺得完美是因為她還沒有到達山頂呢。
愛情好像爬山,最早是探路,興致勃勃,然后,欣賞路邊的風景,看看走走,一旦到了山頂無路可走時,就只好下山了,于是,最可行的方法就是盡量拖長到達山頂的時間。我跟越南姑娘說,婚禮以后可以休息幾天,不用來上班,她說自己要來,掙錢要緊。可事實上,婚禮以后,她就沒有來,也沒有請假。也許是新婚燕爾玩瘋了,也許是從此身有靠山,幾個小錢無關緊要了。我多少有點不安,這個助手會發(fā)生變化,而且是在愛情的名譽下。(摘自美國《星島日報》;王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