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9月27日電 新加坡《聯合早報》26日刊文說,過去,亞洲人聽到“東亞共同體”,即刻會聯想到“大東亞共榮圈”;或是日本又要借其龐大經濟、軍事和政治力量,重建什么“日元圈”或“日本勢力范圍”的恐怖記憶。但現在形勢改觀。
文章摘錄如下:
日本新首相鳩山由紀夫抓緊時間和機會,迅速在國際外交舞臺上亮相,不僅建立了“鳩山外交”這一嶄新品牌,還為國際間“消失”多時的日本“臉孔”,重新畫上了眼睛與鼻子。照說日本國民是應該為此感到慶幸的,但現實卻似乎并非如此。
日本國內擔憂鳩山的外交姿態(tài)不夠強硬,特別是原本對他的“友愛”主張抱持強烈反感的鷹派勢力,已經急不及待地口誅筆伐。單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民主黨政權要改變日本政治方向將面對重大考驗。
但從“鳩山外交”亮相的角度來看,民主黨新政權的起步是成功的,鳩山甚至成了歷屆首相中,最能在國際舞臺中令人耳目一新、最得體的領袖。雖然美國有意要壓低他的風頭,他卻能巧妙地避開障礙,取得了首次外交成功。鳩山沒有借助華盛頓來塑造自己,甚至也不利用與奧巴馬稱兄道弟來提高自己地位,顯露出日本政治風向在改變,領導人的自信已恢復。
“鳩山外交”國際舞臺亮相
首先,鳩山避免了“參勤外交”。戰(zhàn)后日本保守政壇的慣例是,新首相上臺必須把參訪白宮當為上臺第一課,日本人自嘲為“參勤外交”。后來形勢改變,避免把華盛頓當作首訪首都,又成為新的流行。這實際上是矯枉過正,或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作。只有這次,鳩山的表演最漂亮,最不尷尬,就是利用華盛頓和紐約作為他外交亮相的國際舞臺。
鳩山這次出訪的第一個國家,實際上還是美國,但卻在第一時間會見了同樣遠道而來的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第一次”應該是給了中國。這也許是巧合,但與鳩山上臺前后發(fā)表的言論,特別是剛發(fā)表的《日本的新道路》(后述),肯定有著密切關系。
當然,以鳩山的學歷和國際知識度,加上他的充分準備,不論是在聯合國大會上還是在20國集團(G20)峰會上,他都一改日本政治領袖既戴面具又木訥的刻板印象,未來“日本外星人”的綽號也許會不脛而走。可惜,日本的民族主義者對他評價不高。
《日本的新道路》觸怒美國
其次,鳩山與民主黨高層在在野時代,確實有擺脫美國支配、走自己道路的心愿。日本較中庸的傳媒、輿論界遂一窩蜂勸告民主黨人,應盡快“君子豹變”以適應現實。但重新踏上美國土地的鳩山,沒有猶豫,繼續(xù)嘗試要作改變。他并不反美,卻決心要重返亞洲。
鳩山的“脫歐返亞”意向受到美國強烈的質疑。鳩山大選前曾在日本松下集團屬下的雜志《VOICE》發(fā)表題名《日本的新道路》的文章,被美國《紐約時報》摘譯刊登,間中提到美國的金融危機、中國的經濟崛起、美國的全球主義時代走向終結等,嚴重刺激到美國的政治神經。文章提到:“日本夾在美國和中國之間,應如何保持自己的政治和經濟獨立并保護自己的國家利益呢?”,這句話被認為是“日本告別美國”的宣言。
鳩山當選后,奧巴馬總統打電話給他,一是禮貌祝賀日本民主黨的勝利;二是間接提醒日本,千萬別忘記“美日關系特殊”。鳩山也即刻起來“滅火”,就是答應將盡快訪問華盛頓,直接向他說明日本政策改變意圖。經過這一輪交鋒,美日關系的緊張實際還在加溫,一直延續(xù)到鳩山與奧巴馬會談過后。
輿論勸鳩山“君子豹變”
日本國內輿論,一般不會讓其政治領袖在國外難堪,但極右報刊如《產經新聞》之類,這次則大義凜然批評鳩山,一是不該對美國如此無禮;二是指責他對美式資本主義的批評太重,以致美國人會把鳩山視為與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一樣的反美主義者?梢,鳩山啟程訪美前壓力已經不小。當前的美國對日政策是,警告、施壓,然后是等待民主黨政府修正其“脫美返亞”計劃。
倒是雙方借地方舉行峰會的日中首腦會談,從預定的40分鐘延長到一個小時,而且談出多個具體主題來了。
據共同社報道,首次“胡鳩會”的話題廣泛,其中許多還是“癥結問題”。比如長期影響兩國關系的“歷史認識問題”,鳩山就一反傳統日本政客的忸怩作態(tài),直接宣布將沿襲“村山談話”。對共同開發(fā)東海油氣田問題,鳩山則建議將東海變成“友愛之海”。鳩山的“友愛外交”固然很抽象,卻有和解的象征。
當然,歷史和主權問題牽涉廣泛,并非一兩次會談能夠化解,但兩國領導人愿意面對它就已經有了解決的希望。比如,避開主權而能共同開發(fā)就是一個方向。歐盟國家所以能夠合作,特別是法國與德國兩個世仇能化敵為友,就是很好的先例。
“論語加算盤”吸引鳩山
據說,鳩山在“胡鳩會”上就舉了歐盟的歷史經驗,說德法兩國曾經敵對,但通過煤炭、鋼鐵方面的合作,形成了友好關系,最終發(fā)展成為歐盟。中日能夠借東海油氣田的共同開發(fā),就能推動“東亞共同體”的構建,日本也就可能下決心“重返亞洲”。換言之,鳩山即使是個較開明的日本人,也免不了“論語加算盤”的功利思維,或者說“義利合一”的傳統思想。加上,經濟環(huán)球化、政治多極化的認識,使鳩山熱衷于建構“東亞共同體”。
過去,亞洲人聽到“東亞共同體”,即刻會聯想到“大東亞共榮圈”;或是日本又要借其龐大經濟、軍事和政治力量,重建什么“日元圈”或“日本勢力范圍”的恐怖記憶。但現在形勢改觀。
一、日本已經不再是亞洲唯一的經濟大國,隨著中韓國以及東盟的崛起,亞洲新時代已經來臨;二、東盟組織起來之后,只須東北亞三國也組織起來,10+3本身就可以成為東亞共同體的強固基礎;三、東亞共同體不一定要仿效歐洲,卻可以成為比東盟更積極、組織更嚴密的區(qū)域共同體,消除彼此的政治猜疑,降低關稅壁壘,促進區(qū)域資本、技術和人力交流,遲早會發(fā)展成為一個完整的區(qū)域合作組織。
給日本保留一個位子
東盟基本上對共同體沒有重大異議,問題是有待東北亞三國調整彼此關系。因此,我們可從這里看到日本內部出現變革的希望。也許時機不熟,有些一廂情愿,民主黨政權的改革也很有可能是曇花一現,但亞洲會繼續(xù)發(fā)展和成長,因此現在是建構“東亞共同體”的最佳時機。
即使建構共同體只是一個遙遠的目標,但逐漸消除對立,化解矛盾,本身就是加強區(qū)域合作的一股動力,值得歡迎的動向。
但日本必須認識到,亞洲已經成長,世界已經不一樣,既然要成為亞洲一個成員,就必須有恢復亞洲國家的精神準備。(黃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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