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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下半碗烈酒,剩下的烈酒灑在砸爛的中巴周圍,為了消毒,也為了告慰她的丈夫:我終于見到你了
國際先驅(qū)導(dǎo)報特約撰稿吳飛發(fā)自上海 她是生活在北京的一個很普通的女性,她的丈夫是浙江新安集團的職員,我不愿提她的名字,只愿她能繼續(xù)平安生活。
地震過去半年后,整個地震中受損毀最嚴重的一條道路——映秀通往臥龍的道路——終于開始艱苦的整修工作。這條道路經(jīng)過地震的震中,整條路基本都埋于兩邊山體的滑坡之中,分不清哪里曾經(jīng)是山,哪里曾經(jīng)是路。有一天,村民在這條路上挖到一輛中巴,車上有18具遇難者的遺體。她終于找到了她的丈夫,在失去音訊整整半年之后。
她和其他家屬一起趕到臥龍地區(qū)。由于怕高度腐爛的遺體引起疫情,一開始,當?shù)氐奈渚噲D阻止這些家屬接近,結(jié)果無論如何都阻攔不住。武警只能采取一個變通的法子,讓這些家屬一人喝下半碗烈酒,剩下的烈酒灑在砸爛的中巴周圍,為了消毒,也為了告慰那些死難者:你們的親人終于見到你們了。
一次意外的失蹤
她最一開始和我聯(lián)系的時候是5月底,當時我剛從地震災(zāi)區(qū)返回上海。
為了奧運熊貓的選題,我于5月11日乘坐大巴從成都出發(fā),途經(jīng)日后的好幾個重災(zāi)區(qū)——都江堰、映秀鎮(zhèn),沿映日公路到達臥龍。第二天地震發(fā)生后,就在臥龍當?shù)芈犝f,地震發(fā)生前半個多小時,有幾輛新安集團的車離開臥龍往映秀出發(fā),地震之后就一直再沒聯(lián)系上。新安集團是因為認養(yǎng)了一對熊貓而來到臥龍的。
“我丈夫地震時在臥龍往映秀的路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近半個月沒有音訊了,你從那里出來的,你可有新安集團那幾輛車的消息?”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時,她就哭了,我知道電話那頭是什么樣的心情,但我只能告訴她,在臥龍時我們就曾經(jīng)派遣過隊伍前去對那幾輛車進行搜救,但是,一無所獲。
也許是見了太多不幸的遇難者,和他們痛不欲生的親人,對于生離死別,我倒已經(jīng)不是很往心上去了。但我始終覺得,地震當中,最最痛苦的,就是17923名失蹤者的親人。截至9月25日,四川汶川地震已確認69227人遇難,遇難與失蹤總?cè)藬?shù)將近9萬人。新中國成立以來,這是破壞性最強的一次地震。
“就是爬也要爬進去”
目送親人離去,也不失為一種殘忍解脫,但是,有些人的親人仍舊生死未卜。隨著搜救工作的臨近尾聲,他們明明知道自己親人生還的可能已經(jīng)低到不能再低,但是心中仍舊殘存最后一絲希望。一面希望能從最沉重的打擊當中盡快走出去,一面又不舍得不情愿將最后一絲希望掐滅。當時她就是這么一種狀態(tài),每天沉浸在一種患得患失的煎熬當中,仿佛整個人已經(jīng)分裂。
她托我打聽那些地震時在映日公路上的車子,她發(fā)給我她丈夫的相片、身份證號碼、車牌號碼……從相片上看,她的丈夫是一個很面目可親的男子,剛過而立之年,面龐有些微胖。他們應(yīng)該才結(jié)婚不久吧,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有一天她的丈夫告訴她要去四川出差,5月12日下午1點多,他們還剛通了電話,丈夫告訴她“要回來了”。
直到6月份我才幫他打聽到一些消息,我在湖南衛(wèi)視參加一臺晚會的時候遇見了成都武警學(xué)院的一批學(xué)員,他們正是后來通過映秀往臥龍的“死亡之路”前去臥龍耿達鄉(xiāng)進行搜救的官兵。他們說,當時確實接到一個任務(wù)是搜尋一輛客車,客車樣貌與她描述的她丈夫所在的那輛客車完全一致,官兵搜尋了兩天,沒有找到,于是隊長判斷客車已經(jīng)被深埋,車上人員無生還可能。
她不信,她堅持要再次前往臥龍。我所知,她前去臥龍的次數(shù)已有四到五次。由于映日公路毀損,從成都前往臥龍要繞一天一夜的路。到了臥龍,也無法繼續(xù)往出事地點開進。但她說,就是爬,也要爬進去。
生者該怎樣堅強?
她說她和其他幾個家屬一起,已經(jīng)借了金屬探測儀。她說她誰都不信了,她要自己去把丈夫挖出來。
我想勸她,但沒法勸。她沒錯,這個時候她想要知道的僅僅是老天到底對她和丈夫做了什么。但是政府、部隊也都沒錯,出事地點附近,泥石流掩埋公路數(shù)十米,在前面道路未清通、重型機械和炸藥沒進入的情況下,誰都無能為力。
她的那次四川之行吸引了不少媒體的注意,連一些境外媒體都用很大的篇幅描述了對她的同情。報道出來之后,有幾家NGO援救組織也想幫她找那輛車,但是最終都無功而返。
于是她再一次赴川,輾轉(zhuǎn)多處尋求幫助,她給我發(fā)的消息依然令我心碎,令我有一種無能的悲楚。當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地過去,我甚至無法猜測她的內(nèi)心變化。后來,再后來,她內(nèi)心究竟是什么樣的一種情緒?
前幾天,我從媒體報道中讀到她丈夫乘坐的那輛車最終被找到。我想發(fā)個消息或者打個電話安慰她一下,但我不知道說什么。半年之后終于確認丈夫遇難,但此時的她,究竟該怎樣去收拾心情呢?
我不知道,請原諒我實在不忍心回訪這樣一位女子。
愿生者堅強,說來容易,生者究竟該怎樣堅強?半年之后,請不要忘記他們,他們?nèi)匀恍枰獛椭?作者是上!缎侣劤繄蟆酚浾撸卣鸢l(fā)生時恰好在臥龍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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