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

　　耀邦同志是我的恩人

　　回憶人：張揚，當代著名作家。1979年1月，“張揚案”在胡耀邦直接干預下平反。

　　對胡耀邦心存感激的人很多，尤其是知識分子。如果說陳樹柏對胡耀邦的感激源自“給予其充分施展才華的空間舞臺”，那么，張揚這位來自耀邦故鄉(xiāng)的知青，他感激的原因要更加直接———“張揚案”在胡耀邦的直接干預下平反。

　　張揚，當代著名作家、現(xiàn)任湖南省作協(xié)名譽主席。1963年2月，張揚寫出小說《第二次握手》的初稿，后多次重寫，其1970年版本最終引起巨大轟動，在“文革”中造成全國規(guī)模的手抄本流傳。這部小說在當時被稱作是“劃過沉沉黑夜的一道閃電”，被評價為“感動了整整一個時代的中國人”。不幸的是，小說很快被“四人幫”列入黑名單，而張揚也被“內(nèi)定為死刑”。1979年1月，“張揚案”在胡耀邦的直接干預下平反。從此，張揚與耀邦結(jié)下了特殊的情緣。

　　4月9日傍晚，作家張揚在家中接受了本報記者的獨家專訪，談及耀邦，老人情真意切。

　　南都：張老師家中掛了很多珍貴的照片。其中，你與耀邦的這張合影最大、最顯眼。

　　張揚：是的，這也是我與耀邦同志唯一的一張合影，1989年1月6日在長沙省委招待所拍的。當時我拿的是一個50元錢的最簡單的傻瓜相機。而就是這部最低檔的相機卻拍出了一張我最珍惜的合影。耀邦同志是我的恩人。

　　南都：《第二次握手》的重寫本出版發(fā)行以來，銷量依然驚人。就我了解，在深圳、廣州地區(qū)，這部書頗為熱門。

　　張揚：這部書的累計印數(shù)達430萬冊，至今居新時期以來我國當代長篇小說發(fā)行量的首位。我想，一方面是出于本身的內(nèi)容，源自本體的魅力；另一方面也確實不能否認歷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耀邦同志也很喜歡這部書，他也是我的讀者。

　　南都：最近你好像很少創(chuàng)作小說了，作品多為報告文學和雜文。尤其是雜文，非常犀利。歷史上瀏陽出了不少敢于沖破束縛的名人、先驅(qū)。

　　張揚：一點不錯。有一句詩叫做“中華亙古一瀏陽”，指的就是公認的改革先驅(qū)瀏陽人譚嗣同�，F(xiàn)在我看有“兩瀏陽”，胡耀邦也是當之無愧的改革先驅(qū)，他在改革開放中是立了功的，參與了很多重大決策。

　　南都：這些參與的決策中就包括了建立和發(fā)展經(jīng)濟特區(qū)。

　　張揚：是的。當時很多老同志對經(jīng)濟特區(qū)有意見，到死都不愿意去特區(qū)。耀邦同志在這個問題上態(tài)度堅決果斷。坦率地講，我不大懂經(jīng)濟，但憑借我與耀邦的特殊關系，我也關注過特區(qū)的發(fā)展。我去過幾次深圳，發(fā)展的確非�？臁Ｎ疫@么想：如果說特區(qū)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就是改革開放的力度還不夠，很多地方還要繼續(xù)深入改革、思想還要再解放。耀邦同志當時在這方面的勇氣和魄力是很讓人受鼓舞的。

　　南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勇氣與魄力？

　　張揚：這個問題好。以我對他的理解，那就是因為他是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從撥亂反正到改革開放到發(fā)展特區(qū)。當時那個環(huán)境，是非撥亂反正不可，非改革開放不可的環(huán)境，有人縮手縮腳，怕什么？害怕的人都不是真正的人，他們有私心。在那個年代敢于改革的先驅(qū)們，才是有人情、有人性的，是人性的一種復歸。

　　南都：耀邦的兩大功績——平反冤假錯案與堅定執(zhí)行改革開放，二者都彰顯了人性。

　　張揚：我就是這個意思。平反冤假錯案太重要了，這為下一步的改革開放提供了豐富而又珍貴的人才資源。沒有人才，再怎么改革和開放都是空談。人才，是改革開放的底氣。

　　人物史記

　　百姓昭明，協(xié)和萬邦

　　2008年4月9日，湖南瀏陽中和鎮(zhèn)蒼坊村。

　　58歲的胡德資坐在竹椅上，正午的陽光直射面龐，皺紋清晰可見。在他身后，是一座兩層貼著乳白色外墻磚的小樓。這既是其一家老小的住所又是他們的謀生之所：樓上住人，樓下是自家開的土菜館。盡管開張還不到兩年，已在中和鎮(zhèn)方圓幾里范圍內(nèi)客流量最大。土菜館的名字叫“胡家飯店”，出門步行百米即是原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的祖宅，飯店的主人胡德資正是胡耀邦的親侄子。

　　臨近4月15日，前來故居瞻仰的人明顯增多，這也讓胡家飯店的上座率比平時高出幾成。在一省之隔的江西共青城外，原本靜謐的富華山從清明開始也迎來眾多的拜祭者———耀邦的骨灰深埋于此紅土綠林中已風雨十八載。

　　很多人沒有也不會忘記四月十五。

　　這一天是胡耀邦忌日。

　　“周離舊邦，其命維新，百姓昭明，協(xié)和萬邦”，這是《詩經(jīng)·大雅·文王篇》里的名句，而胡耀邦的名諱正來源于此。1915年11月20日，胡耀邦誕生在湖南瀏陽中和鎮(zhèn)蒼坊村西嶺腳下，由于其兄長大都早夭，作為家中第九個男丁，長輩們對“九子”寄予了厚望。觀其一生，從漫漫征程的萬里求學到金戈鐵馬的戰(zhàn)場風云，從撥亂反正的肅清拯救再到鐵腕改革的上下求索，胡耀邦的行為稟賦與這個名字有著天然的契合。

　　在瀏陽河哺育的這方潤土上，與耀邦有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人不少，鄒周超就是其中一位。鄒周超，現(xiàn)任胡耀邦故居管理處負責人，1974年生，瀏陽本地人�！拔�1996年從部隊專業(yè)就到耀邦故居工作，一年后調(diào)去了文物管理所。整整十年后，我又回到了這里，現(xiàn)在不光有耀邦故居，還建起了一座立體化介紹耀邦生平的紀念館�！编u周超現(xiàn)在每日的工作就是管理、守護眼前的這兩座建筑�！斑@種特殊的緣分讓我對胡耀邦充滿感情。從參觀人數(shù)的逐年上漲也可以看出，很多東西確實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淡忘的。”

　　鄒周超給出了兩個最簡單的數(shù)據(jù)：2006年來故居和紀念館瞻仰的人數(shù)是5萬人次，而2007年這個數(shù)字就漲到了8萬，參觀者除了來自湖南、江西兩省外，廣東來客也占據(jù)了相當?shù)臄?shù)量。這一數(shù)據(jù)今年仍在上漲。

　　鄉(xiāng)親們都說，胡耀邦其實沒有為家鄉(xiāng)做過什么事情，不少人對此頗有微詞。日子久了，大家才逐漸理解了這位老鄉(xiāng)。在為他修建的紀念館中的顯要位置，當?shù)厝诉x擇鐫刻上胡耀邦的一句名言：“共產(chǎn)黨人是給人民辦事的，不是給一家一族辦事的。”與這句話呼應的，是耀邦祖宅內(nèi)懸掛了幾代的一副對聯(lián)：“屋矮能容月，樓高不染塵”。4月9日，前來故居瞻仰的旅美學者丁學良用毛筆蘸上濃墨抄錄下那副屋內(nèi)高懸的著名對聯(lián)：“屋矮能容月，樓高不染塵”，凝視良久后，再次提筆，將此對聯(lián)改動二字———“身矮能容月，位高不染塵”。

　　“我有了什么喜事，就會去耀邦故居，或者去江西他的墓前，告訴他�！睆垞P從書櫥里拿出一本最新版的《第二次握手》，“這個重寫本一出來，我們一家人就去了趟共青城�！倍�被叔叔“遣送”回鄉(xiāng)的胡德資在耀邦忌日將至之時，也經(jīng)常忍不住反復擦拭自己與叔叔的合影。不少人也選擇網(wǎng)絡拜祭來緬懷這位改革先驅(qū)，“無盡的愛”紀念網(wǎng)專門設立的“胡耀邦紀念館”進入4月以來流量每天都突破千人次。

　　耀邦詩語

　　騙子和低級趣味

　　任何騙子都要披上神秘的外衣，凡是裝腔作勢，高深莫測，讓人看不清，動不動就訓人的肯定有問題。

　　小算盤，小圈子，小報告，小動作，小是小非，小恩小惠……搞這些東西有什么意思？低級趣味！

　　一身正氣埋頭苦干的人不少，但不琢磨事、專門琢磨人的人也不會消失。

　　我看這個問題，我們這一代解決不了，下一代也解決不了。

　　歷史是混不過去的

　　我們的歷史是光明的，還是陰暗的，是光彩的，還是不光彩的，每個在臺上的人，都要經(jīng)受檢驗。歷史是混不過去的。

　　(來源：南方都市報 作者：陳彥煒 攝影：王子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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