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松建設和解,但并不意味著我與日本政府和解了!薄袊鴦诠ど哿x誠
10月28日晚10時,邵義誠從日本回到家中。走進屋內(nèi),他立即拿出與日方簽署的和解書向家人們展示。老人說著說著,老淚橫流。
為了這份聲明,他等待了整整16年。這16年來的傷心、等待、不解、憤慨……一切難以言表。
告慰屈死異鄉(xiāng)的同胞亡靈
兩個月前,日本東京芝公園23號,在一塊約半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上,6830雙中式布鞋一一擺放,伴隨著低沉的樂曲,人們默默哀悼二戰(zhàn)期間屈死在日本的中國勞工。邵義誠老人靜靜地站在那兒,在旁人的攙扶下,彎腰,下蹲,用手指用力摳了一撮泥土,口中楠楠有詞:“老兄弟們,給你們送鞋來了,穿著上路吧……”
盡管這份遲來的和解協(xié)議充滿爭議,但老人依然激動不已,因為這不僅讓他沉冤昭雪外,而且也是對那三百多名客死他鄉(xiāng)的同胞的告慰。用他的話說是“活人為死人辦成了一件事!
10月26日,站在安野發(fā)電廠,這個自己曾被奴役過的傷心地,他的思緒也被垃回到了1944年的7月。
那年,年僅16歲的邵義誠正去青島進貨,不料中途遭日本人綁架,他被強擄到了日本廣島,給西松公司挖水力發(fā)電用的引水隧道。他回憶說,當時一個狹小空間的房子要擠進上百號人,宿舍、食堂、廁所都連在一塊,空氣污濁,地面潮濕。在日本監(jiān)工24小時的監(jiān)視下,中國勞工備受折磨,有的被折磨到雙目失明,雙腿潰爛!叭绻,不僅食物會減半,甚至還免不了一頓毒打!
邵義誠一字一頓,他感慨自己“運氣好”,最后能活著回來。而他早一年被抓走的父親,卻再也沒有了音信。據(jù)了解,當年安野作業(yè)所的300多中國勞工,如今在世的僅剩19人。
和解條款逐字力爭
邵義誠走上對日索賠之路始于1993年。當時,一家日本民間組織打來電話找,表示愿意支持他進行索賠。由此,5年后的1月15日,邵義誠等5位原告在日本廣島地方法院遞交了訴狀。據(jù)邵義誠回憶,當時收到訴狀的那位日本法官簡單翻閱訴狀后,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盯住他們冷冷地說:“你們回去等消息吧!
2002年,在第18次開庭時,邵義誠領到了敗訴判決書,“當時真是氣憤”。一審敗訴后,原來的日本代理律師退出了,但后來一位叫新美隆的日本律師又主動找到老人,答應給予法律援助。在中日友好人士的幫助下,邵義誠再次提起上訴,2004年二審勝訴。
這次前所未有的勝訴,瞬間成為當時中日輿論的關(guān)注焦點。但西松公司不服地方法院判決,上訴至日本最高法院,2007年4月日本最高法院以“個人沒有索賠權(quán)”,宣判邵義誠敗訴。日本最高法院的終審判決無疑關(guān)閉了法律訴訟的大門。
當?shù)弥@個消息后,邵義誠一怒之下,跑到西松公司總部門口怒吼:“過去你們欺負我們,現(xiàn)在還是沒改啊!钡魉晒鹃T口的保安立即架住了他,年過八旬的老人甚至連公司大門都未跨入半步。
此次和解正是因為有了如上馬拉松式的訴訟,才最后達成的。
與邵義誠同行的日語翻譯修剛告訴本報記者,盡管終審判決敗訴,但判決書末尾的一段附言給和解提供了依據(jù):“鑒于本案受害人蒙受了巨大的精神與肉體的痛苦,……法院希望包括上訴人(編者注:西松建設)在內(nèi)的相關(guān)各方作出努力,以補救本案受害人。”
日本支援團體正是抓住了這句話,不斷與西松公司“抗爭”。事情在今年4月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西松公司主動與中方聯(lián)絡,希望和解。雙方在商談了4個多月后最終達成一致。值得一提的是,在日本友好人士以及旅日華僑的反復交涉下,10月,西松公司最終在和解條款中將“救濟”改為“補償”,并附加上了“深刻的謝罪”的措辭。
不表示與日本政府和解
此次和解案中,日本“中國勞工西松建設裁判支援會”秘書長川原洋子是舉足輕重的人物,F(xiàn)年59歲的她,曾是西松公司的一名員工。于1992年第一次來中國時,與中國勞工受害者的后人結(jié)緣,從此她就一直關(guān)注中國勞工的對日索賠案。
“日本政府和企業(yè)應該正視歷史,負起應負的責任。”川原洋子的漢語盡管不太流利,但激動之情溢于言表,“這次和解會給其他日本企業(yè)造成不小的壓力!彼嬖V本報記者說。
參與此案的華工問題專家劉寶辰教授表示,當年日本強擄的中國勞工約4萬人,這次和解對解決其他勞工的索賠問題提供了先例和參照。
作為受害人,邵義誠則堅定地表示:“與西松公司和解,但并不意味著我與日本政府和解了!倍酉聛硪龅,則是繼續(xù)尋找當年的工友遺屬!爱吘,360人的名冊中目前只找到120人!崩先搜壑酗柡瑴I水地說著。(《國際先驅(qū)導報》記者漆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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