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怎會被改名叫“常凱申”
學界的浮躁之風又一次“吹”遠了常識,這次“吹”得夠遠
“費爾班德”、“林T·C”、“赫薩”,這串洋味十足的名字,其實對應的都是學術(shù)圈名人:費正清、林同濟、夏濟安。人家明明大名鼎鼎,為啥給換了個叫讀者摸不著頭腦的稱呼?因為他們或是老外,或是旅居海外的華人入鄉(xiāng)隨俗取了洋名,翻譯者“有眼不識泰山”,隨手就硬生生“音譯”了,而這樣的錯譯居然出現(xiàn)在一本非常嚴肅的學術(shù)著作中!最近,一篇署名“高山杉”的文章在網(wǎng)上引起熱議,它把中央編譯出版社于2008年10月出版的清華大學歷史系副主任王奇所著《中俄國界東段學術(shù)史研究:中國、俄國、西方學者視野中的中俄國界東段問題》一書中幾十處名字謬誤公之于眾。其中最荒唐不過的,當屬蔣介石(Chiang Kai-shek)被改名為“常凱申”。
“常凱申”們是如何“漏網(wǎng)而出”的?公眾一片嘩然,又一次重重觸及學術(shù)風氣這根敏感的神經(jīng)。
出版方:出錯章節(jié)是倉促趕就
高山杉的批評文章中寫道,僅以第三章(第80-95頁)為例,就能挑出這么些荒唐的錯誤,“是不是太不珍惜清華大學和中央編譯出版社的招牌了?”
記者昨日通過中央編譯出版社找到了該書的責編陳瓊女士,她并不感到意外:“前幾天,作者王奇就告訴我書出問題了,網(wǎng)上的各種批評我也看到了!
陳瓊告訴記者,這本書原本只有前兩章,即第一章“中國(包括臺灣、香港)學者視野中的中俄國界東段問題”,第二章“俄國(包括蘇聯(lián))學者視野中的中俄國界東段問題”。后來王奇的同事建議加一章“西方學者視野中的中俄國界東段問題”,這樣全書的內(nèi)容會因為有第三方觀點而更完整。結(jié)果就在這第三章共15頁里出錯了,由于時間很緊,誤譯了引用資料當中用韋氏拼音標注的中國人名。
出版社則沒有校對這15頁的內(nèi)容。“當時我覺得清華的牌子那么硬,王奇的學養(yǎng)也很好,倉促之間沒有深究……”陳瓊的聲音中流露出不安與憂郁,她承認自己不懂俄語,“但這本書引用自俄語的部分,是由我社的專業(yè)俄語校對檢校過的”。
書作者:婉拒采訪正專心勘誤
身處風暴中心的書作者王奇副教授婉拒了記者的采訪要求。記者從清華大學歷史系師資隊伍網(wǎng)頁上看到,今年45歲的王奇上世紀90年代初在俄羅斯圣彼得堡國立技術(shù)大學留學,1995年取得博士學位,同年回國到清華大學歷史系任教。任教期間,她曾獲北京市高教系統(tǒng)教書育人先進個人和2000年“清華大學青年教師教學優(yōu)秀獎”等榮譽。2000年,王奇晉升為副教授,現(xiàn)任清華大學歷史系副主任、清華大學中俄文化研究與交流中心副主任、中國中俄關(guān)系史研究會常務理事會副秘書長等。她著有20萬字的《二戰(zhàn)后中蘇(俄)關(guān)系的演變和發(fā)展》,主編過《多極化世界格局中的中俄科技、教育、文化交流》等學術(shù)著作。
然而遺憾發(fā)生了。先前的一切看起來堪稱學術(shù)佳話,如今變?yōu)槿f分尷尬。據(jù)知情人透露,王奇現(xiàn)正在“緊急回爐”,將“高山杉”等指出的人名和史料謬誤搜集起來,細細核對,最終給讀者一個準確的訂正本。
只要用心查查工具書就能免錯
猶記得2001年薩馬蘭奇宣布北京申奧成功那一刻,從他老人家口中吐出來的是“Peking”這個韋氏拼音單詞,曾讓不少中國人愣了千分之幾秒后才開始歡呼。
“韋氏拼音在我國已經(jīng)不再使用,但在國外流傳甚廣!敝袊缈圃赫Z言研究所研究員李藍介紹說,“韋氏拼音”的創(chuàng)始人T·F·威妥瑪是英國人,從1841年起在英國駐華使館任職,1871年升為英國駐華公使,1883年回國。在華期間,他根據(jù)北京讀音制訂了拉丁字母拼音方案,給漢字注音。這個方案以后被普遍用來拼寫中國的人名、地名等。
比如孫中山的名字,在英文中是用客家話發(fā)音的“孫逸仙”三個字的字音,即SunYat-sen,如今缺乏這方面學術(shù)常識的人看了就不知道是誰。當時一些在華傳教士的中文發(fā)音受到各地方言影響,因此他們著作中用韋氏拼音標注的中國人名、地名,往往偏差很大,容易造成誤解。1979年聯(lián)合國通過決議,以漢語拼音取代韋氏拼音;國際標準化組織則于1982年開始以漢語拼音作為拼寫漢語的國際標準。但仍有一些外國學者習慣用韋氏拼音,而在涉華歷史文獻中,用韋氏拼音拼寫的中國人名、地名更比比皆是。
然而,韋氏拼音并非“鬼門關(guān)”,中國社科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劉文飛告訴記者,通過查閱韋氏拼音與漢語拼音對照表,以及俄漢譯名辭典、英漢譯名辭典等工具書,完全可以避免犯錯。
“現(xiàn)在的學風浮躁!國內(nèi)名牌大學的博士畢業(yè)論文里都能把自己導師的名字寫錯,蔣介石變成‘常凱申’又有什么稀奇呢?”劉文飛無奈地幽了一默,他的表情,希望對學界不僅是苦澀的嘲笑,也是警示!
本報駐京記者 吳越(本報北京6月8日專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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