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書
“灰皮書”、“黃皮書”、“白皮書”等統(tǒng)稱“皮書”。這是指中國上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的一大批“內(nèi)部”讀物,供中上層干部和知識人在對敵斗爭中知己知彼,因此所含兩百多種多是非共或反共的作品。如社科類書目里的考茨基、伯恩施坦、托洛茨基、鐵托、斯大林的女兒等都是知名異端。哈耶克的《通向奴役之路》也赫然其中。至于文學方面,《麥田里的守望者》(塞林格)、《在路上》(凱魯亞克)、《厭惡》(薩特)、《局外人》(加繆)、《解凍》(愛倫堡)、《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索爾仁尼琴)、《白輪船》(艾特瑪托夫)、《白比姆黑耳朵》(特羅耶波爾斯基)等,即使放到百年以后,恐怕也堪稱經(jīng)典。
經(jīng)過一段停頓,1972年“皮書”恢復出版,雖限于“內(nèi)部”,但經(jīng)各種渠道流散,已無“內(nèi)部”可言。加上公開上市的《落角》、《多雪的冬天》、《你到底要什么》一類,還有《摘譯》自然版和社科版兩種雜志對最新西方文化資料的介紹,愛書人都突然有點應接不暇。春暖的氣息在全社會悄悄彌漫,進一步開放看來只是遲早問題。如果說1968意味著秩序的基本恢復,那么1972是否意味著文化的前期回潮?這是一種調(diào)整還是背叛?是“文革”被迫后撤還是“文革”更為自信?
從后來眾多作家、學者的回憶來看,他們的青春歲月里都有“皮書”的影子。一些觀察者還把“皮書”暗潮與后來的“四五”天安門事件直接聯(lián)系,與我的感覺大體相通。
書店里重新有了活氣。我認識的省內(nèi)各位老作家和老編輯,也在這時陸續(xù)離開鄉(xiāng)村或干校,回到城里操持舊業(yè)。他們恢復了兩個文學期刊,從來稿中發(fā)現(xiàn)我,幾次讓我來省城開會,于是提供了更多求學機會。當時省城里最大的兩家書店都有“內(nèi)部圖書部”,一般設在二樓偏僻處,購書者需憑相當級別的介紹信方可進入。不過這種管理措施實嫌粗糙,一紙介紹信算什么?用蠟紙和鋼板成功偽造過印章的學生娃,偽造過大串聯(lián)證明、肉票、火車票以及病歷的家伙,還能被一張介紹信難倒?這一天,我和朋友用草酸溶液把一張舊介紹信的字跡退掉,再烤干紙片,小心執(zhí)筆,填上購書內(nèi)容。
我們須穿得像樣一點,比方借一件軍大衣(內(nèi)部嘛,干部嘛,不能衣冠不整);還約定到時候不能過于急切(公差嘛,讓人提不起精神)。有關臺詞也設計好,到時候一個要催促,表示出對購書毫無興趣;另一個要表示為難,似乎職責所系,不得不公事公辦。如此等等。
照看“內(nèi)部”書的是一大媽,果然沒看出什么破綻。看我們愛買不買的樣子,反而有了推銷的熱心,表現(xiàn)出當時少見的業(yè)績意識。
“這本書很反動的,很多人都來買的!彼贸鲆槐疚彝藭臅,舍不得我們離開,“你們不拿去批判批判?”
“真的有那么反動?”
“我還會騙你?我都看了,里面有愛情!”
“首長說了,愛情就算了,我們主要任務是批判帝國主義和修正主義!
“生活作風也要抓呵。你沒看見現(xiàn)在有些年輕人不學好樣,騎一輛自行車油頭粉面的,我看了就惡心!”
我們終于被說服,給一個面子,買下了這一本。對方很高興,見沒什么再能吸引我們,便說倉庫里還有些舊書,不屬于“內(nèi)部”,是否要去看看?這樣,我們跟著她來到倉庫,穿行于架上、桌上、地上的各種書堆中,在濃濃灰土味中又挑了一些。大媽給這些書打包的時候,有一種眉開眼笑的成就感。
當然,詐騙犯也不是次次得手。有兩知青曾因偽造借書證敗露,被掛上大牌子,在省圖書館門前整整示眾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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