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朱是文字上的朋友,認識之前神交已久,從他發(fā)表在報刊的文字,我知道他是個很懂冷幽默的寫手。
時間長了,同一個城市生活的我們見面了,而且還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大朱為人熱情、厚道,是個人見人愛的好朋友,和他在一起不愁沒有話題,不擔心會冷場。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大朱的“一言堂”,他最大的特色是愛發(fā)牢騷,發(fā)起牢騷沒完沒了……
多年前,大朱所在輪胎廠倒閉了,拿著最低生活保障費,在一家又一家的公司做銷售。月薪只有可憐的幾百元,要靠業(yè)績才能拿到略微高些的收入,來養(yǎng)活單身的自己。
大朱在跑業(yè)務的空隙,會鉆進路邊的網吧寫些文字,投給全國各地的報刊,每月能換來超過薪水的稿費。按說大朱總計四五千的收入,過得應該還算滋潤,可是他總對我們說,“跑業(yè)務和討飯差不多,還不夠每天的車錢飯錢。寫文章?lián)Q稿費頂多是個文字民工,比起坐在窗明幾凈寫字樓的編輯,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碧热舭l(fā)稿不暢,那些編輯難免會上“黑名單”,并被大朱的口水所淹沒。
轉眼,大朱也做了編輯,不過是規(guī)模小的學生雜志。不必每天在街上奔波,進了辦公樓,可以翹著二郎腿辦公,還能抽空寫字賺錢。大朱依舊沒有讓自己“脫貧”!案F啊窮!報紙編輯動不動就萬兒八千的月薪,我們這些小刊編輯簡直是包身工,只干活不拿錢。”握著輕輕松松到手兩三千的薪水,大朱還感慨地說,“本命年都過了三個,房子票子妻子都沒影,告別窮人的日子看來遙遙無期了。”
接著,三十七歲的大朱買了套二手房,娶了小他一輪的漂亮老婆?墒,大朱三十該立而晚立,四十不惑卻依舊困惑,牢騷依舊是他的招牌。大朱這天說,“唉,老婆的大學女同學嫁了個老總,住進了別墅。你知道現(xiàn)在別墅多難買?”我忍不住插嘴,“你都抱得美人歸了,還怕老婆跑了不成?”大朱一臉憂傷地說,“跑是跑不了了,但是為了讓她心理平衡,我在承包做飯的基礎上,還要每天以洗碗作補償!痹龠^一天,大朱又說,“樓下的住戶買了輛新車,足足要三十萬,而我們還住的是買來的二手房,悲哀!”我本來想給他一句,“人家住的不是和你一樣房齡的舊房嗎?”可話到嘴邊我還是忍住了,擔心大朱會說,“弄不好,人家第二套房也差不多了,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過,大朱牢騷歸牢騷,日子卻越過越紅火——準備開家小的文化公司,還要按揭買輛轎車哩。
比起我,大朱可不算是個寒磣的窮人,可是在他的角度上他卻是徹頭徹尾的窮人。而那不絕于耳的牢騷,仿佛是窮人在身處困境時的另類動力,從來不放棄追求財富的動力。換言之,有牢騷的窮人不是沒有希望的,只要能將牢騷化作動力,那么窮人離致富的目標便會越來越近。(路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