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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監(jiān)獄看押兵秘聞

2000年10月23日 10:30

 

 作者:戴宏/葉宏奇/馮德富/趙偉

  壁壘森嚴的監(jiān)獄,形形色色的犯人,風風雨雨的歲月,荷槍實彈的哨兵,這個特殊的組合群里,有矛盾、有沖突、有人性的和諧、有生與死的對抗。忠誠的哨兵,默默站在善與惡的分界線上,面對罪惡的陰謀,金錢的誘惑,他們斗智斗勇,用忠誠演繹著一個個神奇的故事。

 

 特別看守

  2000年4月6日,我們乘車來到廣州市北郊群山中的武警部隊廣東總隊某支隊某中隊。走上監(jiān)墻,看到監(jiān)墻內(nèi)紅瓦白墻的監(jiān)室,這就是羈押過號稱“世紀賊王”張子強的廣東省某看守所。

  1998年6月23日中隊受領了一項光榮而艱巨的勤務:武裝看守“世紀賊王”張子強。從此拉開了168天特別看守張子強的序幕。

  張子強被捕入獄后,根本不把公安和看守他的武警戰(zhàn)士放在眼里。他仗著自己有數(shù)億元非法家產(chǎn),公然揚言:“一個月之內(nèi)把看守哨兵搞掂!”

  鋃鐺入獄的第一天他就想,只要肯花錢,搞掂武警是幾分鐘的事兒。

  “武警同志,給你商量個事兒。能否給我捎個信或傳個條子?我給你一千萬?”

  “請收起你這一套!”戰(zhàn)士祖丕羽堅定地回答。張子強實在搞不明白,面對唾手可得的一千萬,年輕的武警戰(zhàn)士竟然無動于衷。

  某支隊根據(jù)上級指示,加大死看硬守力度的同時,為防止人犯自殺和逃跑,專設了面對面看守哨,哨兵與張子強隔著鐵窗相距不到2米,代號為零號哨位。

  張子強相信他的馬仔和狐朋狗友絕不會坐視不管,他們也許已經(jīng)密謀好劫獄計劃,正待時機呢。

  1998年8月,此案進入公審階段,秘密看守變成了公開的新聞。

  8月16日,2號哨哨兵栗立旭在天擦黑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遠的山上有幾個人提著槍向營區(qū)靠近。他立即報告值班干部,中隊按照2號方案進行圍捕,未果。

  9月12日,一輛行蹤可疑的面包車剛闖入望遠鏡的觀察視線,哨兵梁國勇立即報告,一線指揮長劉建軍命令各哨位進入臨戰(zhàn)狀態(tài),密切注視面包車的一舉一動。面包車行至看守所大門,見勢不妙,突然調(diào)頭逃竄,公安、武警急追未果,但為公安部門偵破張子強在內(nèi)地的黨羽提供了重要線索。

  9月的一天下午,面對面看守哨兵小梁發(fā)現(xiàn)張子強吃飯時,偷偷將方便面里的辣子配料藏了起來。小梁馬上報告。管教民警當即進行查監(jiān),從床下搜出滿滿一塑料盒干辣子面。公安民警分析,這盒辣子面很可能是張子強為逃跑時準備的對付哨兵的“秘密武器”。種種反常跡象表明,張子強黨羽揚言要武裝劫獄,營救“老大”的風聲,并非完全是恐嚇與造謠。

  一天深夜,6級大風夾雜著細雨,猛烈吹打著看守所的門窗。張子強突然從夢中驚醒,穿戴整齊,表現(xiàn)出接應劫獄的動向。哨兵小陳見此情景,用對講機向中隊作戰(zhàn)值班室迅速報告。一線指揮長劉建軍果斷發(fā)出了“閃電行動”信號,不到3分鐘,分散駐扎在三個點的官兵,荷槍實彈地控制了看守所及周圍有利地形。雖是一場虛驚,但看守官兵過硬的素質(zhì)卻得到了證明。

  1998年12月6日,張子強在廣州某刑場伏法。

  非常行動

  重慶南岸區(qū)涂山多孫家花園是個不錯的地方,西臨長江,南靠馬鞍山。不過這里卻警戒森嚴。0.211平方公里的地盤上,布設了多名荷槍實彈的哨兵。這里是一所十分著名的監(jiān)獄。重慶解放前夕,這里是“中美合作所”。解放后至1958年,這里是“西南戰(zhàn)犯管理所”。1958年以后,更名為四川省第二監(jiān)獄,以改造各類重大刑事犯。重慶成立直轄市后,又更名為重慶監(jiān)獄,至今關押著一批死緩、無期的重刑犯。

  這是發(fā)生在1996年的事。8月12日下午兩點剛過,監(jiān)獄上空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張起來。一罪犯持一把自己打磨的鋼刀突然竄進監(jiān)區(qū)值班干警辦公室,將正在值班的兩名女民警捆綁后劫為人質(zhì),并提出三個條件:一是不準見到武警,二是要一輛越野車,三是要20萬元現(xiàn)金。如果在晚上10點以前辦不到,或者未經(jīng)他同意有人擅自接近辦公室,就要殺掉人質(zhì)。

  及時趕到的重慶市公安局、四川總隊某支隊領導和監(jiān)獄方面立即召開作戰(zhàn)會議,成立指揮部,研究部署行動方案。為了不驚擾其他囚犯,指揮部沒有實施政策攻心,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布兵威懾。一切都在緊張有序、忙而不亂中進行。

  據(jù)獄方提供的罪犯資料:李小文,男,因報復殺人被判無期徒刑。1987年以前在陸軍某部偵察大隊服役,參加過邊境作戰(zhàn),會散打、射擊、駕駛,退伍后曾開過車,當過保鏢……

  被劫女警在二樓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她們試圖同李小文對話,但他粗魯?shù)匾笏齻儼炎扉]上。

  3點剛過,李犯開始索要開水、煙卷和食品了。但他拒絕開門,所有的東西只能由窗戶遞進,而窗戶的鋼筋太密,須先鋸掉。偽裝成囚犯的排長帥林終于有機會接近和觀察罪犯了。他拿著鋼鋸朝罪犯所在的辦公室走去。焦躁不安的罪犯把磨得锃亮的鋼刀緊緊握在手里,架在人質(zhì)的脖子上。

  帥林把鋼鋸架在鋼條上,來回地鋸著,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李犯煩躁地吼道:“你狗日的別鋸了!”帥林沒有停下來,冷靜地回答:“師兄,你龜兒子不想想,不鋸斷一根怎樣給你遞東西?”

  鋼條鋸斷了。帥林將罪犯所要的東西遞進去。李犯離開人質(zhì),貓著腰蹲到窗前的一張書桌下,將手伸上來接東西。這一細節(jié)被帥林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帥林回到指揮部,將觀察到的情況向市局和支隊領導作了匯報。很快,一套新的行動方案形成了。

  21時30分,李犯再次索要東西。槍手偽裝成送東西的囚犯。這次,李犯從桌下伸上來的手接到的不是別的,卻是一梭子子彈。

  秘密看守

  在江西省某看守所,江西省原副省長胡長清度過了他生命中最后的38天。在秘密看押胡長清的日子里,武警江西省總隊某支隊某中隊的官兵,度過了與世隔絕的38天。

  今年元月31日下午,胡長清從北京押回南昌,秘密關進看守所2號監(jiān)室。

  中隊受領看押胡長清的特殊任務后,立即布置勤務,在看守所增設了4個哨位,其中3號哨就在胡長清的窗前。

  胡長清剛押進看守所,顯得很傲慢,經(jīng)常戴著鴨舌帽,背著雙手在2號監(jiān)室里散步,對哨兵不屑一顧。大年初九,一審判決他死刑后,他見了哨兵又十分驚恐。他經(jīng)常怯怯地望著哨兵,想和哨兵說話。哨兵盡量避免和他目光接觸。為了減輕他的精神壓力,哨兵換哨驗槍時,總是小心翼翼,不讓他聽到拉槍栓的聲音。胡長清睡覺前喜歡捋頭,核心哨位的哨兵,每個人都熟悉他這一習慣性動作。

  對胡長清的看押勤務,要求特別嚴格。他的舉手投足,都牽動著哨兵的心。即使夜深人靜,胡長清進入夢鄉(xiāng),哨兵也不敢絲毫懈怠。他什么時候翻身,什么時候夢囈,哨兵都要進行詳細登記。

  3月6日下午,胡長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會見家人。隊長周振明帶領兩名戰(zhàn)士擔負警戒任務。

  胡長清一見結發(fā)妻子和兒子、女兒,頓時老淚縱橫,他緊緊地握住妻子的手,滿臉愧色,千言萬語濃縮成一句話:“我對不住你們,實在對不起……”

  胡長清對兒子和女兒充滿了舐犢之情,他兩手摟著兒女的肩頭,流著淚說:“人生是一條長河,有暗礁,有險灘,你們一定要以父親為教訓,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3月8日是胡長清的行刑日。上午7時30分,胡長清被提到了預審室。隊長周振明站在胡長清身后警戒。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向胡長清宣布死刑,胡長清頓時面如土色。

  8時15分,胡長清離開看守所,被押赴刑場。

  至此,某中隊秘密看押胡長清的任務被畫上圓滿的句號。

  穿越洪峰

  公元2000年4月28日,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在武警廣西總隊柳州地區(qū)支隊,我們采訪了支隊作訓股潘恒強股長(融安縣中隊原中隊長)和融安縣現(xiàn)中隊中隊長王虎,說起1996年融安那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兩個剛強的男子漢眼里溢著淚花。

  7月16日,暴雨傾盆,天河倒懸。

  炊事員韋志靈哭著跑來報告說,飯還沒煮熟,鍋卻漂起來了。洪水來勢太猛,粗糧細糧剛搶救出20來斤,飯?zhí)镁捅谎蜎]。

  “救命啊,我們要被淹死啦!”

  監(jiān)舍一片騷亂,求生的欲望隨著洪水上漲而膨脹,監(jiān)舍積水已達一尺深,犯人頭頂包袱,站在床上,驚恐萬狀。14名重刑犯借機大肆制造混亂,4名死囚趁機砸腳鐐和手銬。

  中隊干部和看守所民警商議,必須實施犯人轉移。覃所長抓起電話向局領導報告,電話不通;又給縣里打,還是沒有一點兒信息。通訊已中斷,看守所已成為洪水中的一座孤島。

  10時30分,轉移犯人的行動開始了。中隊兵分三路:中隊長帶8名戰(zhàn)士押解;指導員帶5名戰(zhàn)士看守;一班長王餐帶10名戰(zhàn)士警戒。

  驚心動魄的水中轉移,歷時兩個半鐘頭。174名犯人無一傷亡,被轉移到安全地帶。

  臨時看守實行雙人雙哨,官兵們每天每人站哨達10小時以上。夜晚上哨,只有一把電筒,為節(jié)約電池一般不開,戰(zhàn)士們就百倍警惕,用耳聽,一有響動,立刻打開電筒。一天挺過來,又餓又困的戰(zhàn)士們在哨位上眼皮都睜不開。他們就用手掐大腿,頭碰墻壁,保持清醒,堅持站好每班崗。

  停電,停水,通信中斷;縣委、支隊音信全無。面對洶涌的洪水,最令中隊干部頭痛的是生活問題。為了轉移犯人,中隊搶救出來的糧食極為有限。

  洪水什么時候能退?救援人員什么時候到達?戰(zhàn)士們的體力最多能堅持幾天?這些問題困擾著中隊干部。不過,保存體力,長期備戰(zhàn)是現(xiàn)實。然而,一天一夜粒米未進的官兵端著炊事班送來的稀飯都沒舍得吃,他們將第一碗飯送給了嗷嗷亂叫的犯人。

  戰(zhàn)士的舉動震撼著犯人的靈魂。犯人接過熱乎乎的稀飯時只是流淚,誰也吃不下去。突然,平時鬧得最兇的謝某“咚”地跪在王虎跟前:“武裝,你就坐下歇歇吧,誰要敢跑我他媽砸碎他的狗頭!”

  王虎笑笑,他相信謝某的話是真誠的?墒,作為哨兵是絕不能坐的。

  洪水圍困后的第二天下午,中隊糧倉空了。

  “隊長,咱們干脆把撿到的那頭牛殺了吧?”

  老兵一提醒,潘恒強想起了幾天前撿回來的大水牯牛。是啊,那可是一頭成年壯牛,殺了中隊5天也吃不完。潘恒強思前想后,覺得特殊時期就算是暫借老百姓的吧。想到這一層,他手一揮,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中隊沸騰了。

  牛已牽到了平臺上,當“劊子手”陳志忠提著一尺長的殺豬刀準備開戒時,潘恒強變了卦。他大吼一聲:“牛不能殺!”殺,F(xiàn)場變得一片死寂,戰(zhàn)士們?nèi)蹲×,陳志忠提在手里的殺豬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牛沒殺成卻提醒了潘恒強,活的不能殺,死的總不違反紀律吧?于是,他帶著水性好的戰(zhàn)士陳志忠、藍玉,劃著自制木排,守在洪水緩流處,等待著死豬呀、死牛呀、死羊呀漂下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次日清晨,他們終于撈到一頭剛淹死的小水牛。

  武警官兵們美餐一頓的同時,給看守所民警和犯人也送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擦上鹽,掛在屋檐,準備長期備戰(zhàn)。

  洪水是4天后退的。官兵們確保了174名犯人安然無恙。為此,融安縣中隊榮立集體二等功。15天后,附近北府岸的胡阿爹找到中隊,把那頭健壯的大水牯牛牽走了,牛失而復得,胡阿爹激動不已,當然,他并不知道有關“殺!钡墓适隆(轉自《中國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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